两人拔河似的,你拽过来一点,我马上用力拽回去。
郁寻春是觉得丢脸。
太丢脸了。
更丢脸的是,他这会儿捂着被子又莫名其妙开始流眼泪了。
他一下不太能接受,自己突然就变成爱哭鬼了。
郁寻春让宴青川:“你出去。”
宴青川也抓着被子不撒手:“我不。”
“那我出去。”
郁寻春狠狠一拽,把被角从宴青川手里揪出来,蒙着脸往屋外走。
没走两步,床上的人跟着跳下来,凑到他身边左看右看。
郁寻春躲来躲去。
宴青川:“被子上都印出你的脸了。”
“胡说。”
“真的,你看看,被子都哭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被子哭。”
郁寻春半信半疑地瞅了眼。
被面上干干净净的,哪有他的脸!
他被宴青川骗到了!
他狠狠瞪着宴青川。
“我没骗你,”宴青川把被子翻过来,指着他刚才捂着脸的那一面,“被子是不是也哭了?”
灰色的被套,一点水渍也很明显。
上面印着两道深深的水痕。
“眼睛都哭成核桃了,”宴青川笑着抹掉他眼角的泪,“就说你上面水很多吧。”
郁寻春觉得疼,瑟缩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唰一下红了脸。
“宴青川!”
他也顾不上丢脸了,恼羞成怒一个头槌砸过去,直接磕得宴青川“哎哟”一声,往后趔趄了半步。
郁寻春脚步飞快,宴青川:“嘶。”
郁寻春脚下一顿。
又听见宴青川说:“寻寻,你把我额头砸肿了。”
郁寻春转身。
宴青川捂着脑门蹲在地上,还哼唧了两声,听着跟在哭似的。
郁寻春凑过去,想要看一看。
“哼。”宴青川不给他看。
“对不起,”郁寻春给他道歉,“谁让你瞎说的……我看看。”
宴青川左哼哼右哼哼,还是不给看。
郁寻春慢慢品过味来了,这人在装。
真想再给他一拳!
“不给看算了。”他起身就走。
屋里安安静静的,宴青川也没再哼唧了。
郁寻春走了几步,宴青川说:“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郁寻春:“你还装。”
宴青川:“才不是。”
郁寻春才不信。
他出了卧室门,但屋里太安静了,他很快顿住脚,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但是……他摸摸自己额头,他真的没有使劲啊?
他就,回去看一眼?
就看一眼。
郁寻春转回去,刚把头探进门内,恰恰好,和半起身往外迈步的宴青川四目相对。
后者脸上还有着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额头光光洁洁,连个红印都没有。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会半天,宴青川立刻原地蹲下:“哎哟,痛痛痛。”
“痛死你算了!”
但凡手边有个东西,郁寻春都想给他砸过去。
他收回脑袋,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地下楼了。
等宴青川简单收拾了下卧室出去,郁寻春正躺在沙发上,拿毛巾包着冰袋敷眼睛。
宴青川过去。
许久之后郁寻春突然开了口,语气郑重地向他道谢:“宴青川,谢谢你的红包。昨天忘了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宴青川伸手,指腹再次擦掉了他眼角滚出来的泪珠。
郁寻春一边流眼泪一边笑:“完蛋了,这水龙头关不上了。”
挤压太久的情绪,确实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全部宣泄干净。
他当前总是忍不住流泪,并不一定是此刻有多伤心。
宴青川说没关系。
郁寻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没有办法,坦然地去面对自己,在他人面前展露脆弱这件事。
宴青川去了厨房,不知道在干什么,叮叮咚咚的。
过了会儿,郁寻春听到他叫自己过去。
“干什么?”郁寻春走过去。
空气里隐约带着一股有些熟悉的刺激味道。
郁寻春很快反应过来。
是洋葱。
宴青川握着刀转身,手里还抓着半个切了一半的洋葱,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你干嘛?”郁寻春想笑,刚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又滚出来了。
“给,”宴青川把刀塞他手里,旁边放这个待切的洋葱,“切吧。”
真犯规。
郁寻春和他并肩站在岛台边。
厨房里只有刀刃碰撞案板的声音,偶尔会响起宴青川的声音:“好辣。”
“听说把洋葱放水里切就不辣。”
“切完的洋葱怎么办,这么多?”
“等刘叔回来估计以为家里来了个专门偷洋葱的贼。”
“啊——我怎么拿切洋葱的手摸眼睛???呜呜寻寻……”
最后两人一起躺到沙发上敷眼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