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飞年少早慧,才华横溢,是富有诗书气的文雅公子。江云霄不爱念书,只爱吃喝玩乐,但是运动天赋一流,一个能文,一个善武。
但是能文的那个,最近身体越来越差,在半个月之前病倒在床榻上,按照大夫的话就是:“大公子怕是时日无多。”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是担心兄长离世,才会梦到此处灵堂吗?
想到这一点,明明是在梦中,江云霄一颗心却沉甸甸的,莫名有些不安。
随着兄长病重,江家的情况悄悄发生了一些变化。江云霄的母亲为了喜爱的大儿子时不时暗自垂泪,整座城主府越来越压抑。
飘在空中的江云霄看着那个黑漆漆的灵位,脑海中只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兄长死了,母亲怕是要哭晕过去。
梦里也在下大雨,伴随着冷风,有两个披麻戴孝的身影提着灯,冒着大雨进了灵堂。
门嘎吱一声关上,江云霄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一个是他只见过一面的未婚妻宋知玉,一个人是江云霄自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云霄觉得梦里的这个自己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在昏暗的灯光,青年眼珠尤其黝黑,森冷的气质,有些像他的兄长江云飞,更准确的说,像这些时日病殃殃躺在床榻上的江云飞。
这个梦境的场景,就是自己和宋知玉为死去的兄长守夜吧,年轻的夫夫亲密的牵着手,宋知玉应当是已经过门成了亲。
半个月之前,府上来了一位据说颇有一些道行的老道,对方名为无为子,是一位生的仙风道骨的白胡子道长。
无为子捋着长长的白胡须道:“令郎先天不足,后天又耗费过多心力,怕是活不过二十六。”
江云霄今年十八,兄长二十有五,兄弟两个相差足有七岁。但是两人至今未婚,江云霄是因为兄长未婚,做弟弟的自然不能提前成亲。
江云飞则是从小体弱多病,当年大夫叮嘱:“大公子不能过早近女色,若是早早泄了元阳,恐怕活不过二十。”
城主夫妇一腔爱子之心,自然把大夫的话奉为圭臬,兄弟两个的院子里就没有一个伺候的丫鬟,做事情的老婆子都有儿有女,长相平平。
但是现在,江云飞都快死了,连个子嗣都未曾留下。无为子道长提出了一个延寿的法子:“大公子有一线生机,那就是找一个合适命格的人冲喜。”
听到这话,城主夫人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就为我儿冲喜!”
江云霄觉得冲喜不好,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说话的资格。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家的婚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无为子道长又道:“大公子是阴年阴月阴日生,身上的阴气太重,而女子又属阴,所以冲喜之人不能是女子,须得是男子。”
这一点城主夫人接受良好,可以娶男妻,到时候再纳妾生子。
但是江云霄病殃殃的哥哥却不同意:“我身子不好,若是嫁我冲喜不成,白白耽搁了人家一辈子,还是嫁给弟弟来得好,横竖我们一母同胞,血脉相连,效果也是差不离的。”
他这般说着,倒是显得自己品性高洁,格外心地仁善。
算卦的道长便问江云霄的生辰八字,算了半天,捋着长长的白胡子大喊一声:“妙啊,嫁给弟弟的确更好,这是为大公子积福德。”
本来一般情况,冲喜是嫁给生病的那个人,就因为江云飞几句话,婚事就落到江云霄头上。
当时江云霄只觉得万分荒谬:“哪有替人冲喜的,而且兄长长我七岁,娘,不是说兄长不成亲,我不能成亲吗?”
城主夫人眼睛红肿如桃,抓住次子的胳膊哀求:“这都是为了你哥哥,云霄,你就应了这场婚事吧。”
江云霄沉默下来,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软言相求的母亲就会强势相压,对方如今的哀求,不过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图一个兄弟情深,名声好听。
算了,就当是他欠他哥的,反正自己没有喜欢的人,这场婚事,还了父母生养的恩情。
好在不幸中的幸事,他冲喜的对象是禹城有名的玉公子。
玉公子姓宋,大名宋知玉,人如其名,生得那叫一个肤白貌美,如皎皎明月,清冷高洁。这位玉公子虽然是商户出身,可是颇有才情。抛开家世不谈,配他这个只喜玩乐的纨绔是绰绰有余的。
宋家是个大家族,枝繁叶茂,子嗣众多,宋知玉是三房一个庶子,城主府来提亲,诚意十足,宋家立马欢天喜地答应下来,要不是筹备婚事需要一段时间,他们恨不得马上打包把宋知玉送进城主府。
这一场婚事于是就在半个月之前这么定了下来,他们交换了庚贴,再过四五天,江云霄就要娶玉公子为兄长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