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唔,咬了绒花儿一口?
但她绝对不会大意到被人发现此事……吧?
耶律尧咽了口茶,不出半刻,听到陡然变大的议论嘈杂,扭头看去,议事堂的大门敞开,三十余位文人模样的长衫监事三两成群,一边讨论一边鱼贯而出。其中有人道:“不错,就按殿下说的这个法子办!保准明儿就没人再吵了。”
“安抚为上安抚为上,我们定会谨记的。”
而被簇拥在中的女子,紫玉金钗,华服紫衣,气度雍容典雅,眉眼之间几乎看不出岁月痕迹。
耶律尧快十年没见过她,惊觉她居然和当年没甚区别,只是神态愈发从容沉稳,目送监事们离去,才转过来,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
她淡淡道:“温符和本宫说了你情况,似是不容乐观?”
耶律尧起身,躬身行了一礼:“若是不难,也不至于求上鬼谷。”
谢重姒缓步走来,叶竹扶她坐到正位,她轻哂了声:“坐。不用说得云遮雾罩,昭平不在,我们尽可直白一点,你在来京之前,就知道必死无疑?”她不容置疑道:“本宫想听实话。”
耶律尧沉默片刻,不得不实话实说:“是。”
“因为安魂草已经绝迹了?”
耶律尧道:“是。我确实找过安魂草。”
凡事有自身灵性的蛊虫,需要以安魂草相引,才可将其诱出体外,同时确保宿主安然无恙。
他派人去南彝寻过,南彝人向来喜欢养蛊,这是唯一可能还有安魂草的地方。但二十年前,南彝就已经被西凉灭族了,一把火烧得苗寨成灰,焦土遍地。
当时近千人找了一个月,都找不到安魂草。
谢重姒端起茶盏,拂去面上茶沫,像是随口一问:“温符也是这么和本宫说的。不过,本宫仍有一事好奇,你为何要骗昭平,你会得以痊愈?”
“这样不也甚好吗?她当年似乎因为……”耶律尧垂眸道,“没有救下我心怀愧疚,这次将会皆大欢喜。殿下,您说可对?”
一道清脆利落的杯盏碎裂声,谢重姒毫不留情将茶盏掷地,她微微一笑:“不要妄加揣测。”
长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女儿,自幼富贵娇宠,据说少年时性情也是恣意,后来随着年月收敛,但并不意味着她发怒不可怕。
耶律尧反倒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她脖上那道咬痕,都不算事。便缓声道:“不敢。殿下,我不敢做任何事情的。您耳目遍地,暗卫随时禀报,我只身在齐,若真有不敬,您等可以随意处置的。”
谢重姒笑了:“你确实很有意思。”她侧过头:“叶竹。”
叶竹便毕恭毕敬捧了个托盘上来。盘上,是一枚璎珞平安锁。
耶律尧微不可查地蹙眉,这枚平安锁,他曾在宣榕身上看到过。据说是长辈所赠,以保平安,长公主把这么个贴身私物拿出来干什么?
长公主不辩神色地抬抬下颚:“若非温符提起,本宫倒是忘了,鬼谷当年制成此物时,里面是放了安魂草籽。时隔十余年,能否种成,你能否熬到那时,就全靠天意了。”
她话里暗意,让耶律尧瞳孔骤然一缩。
第67章 兰因
安魂草五年一播, 五年一收。
即使有精通农务之人催熟,也只能缩至三载春秋。而他再撑个一年都够呛。
长公主不会不知此事,应该清楚, 他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是走投无路了。
她没有必要见一个将死之人。
除非想亲自送上一份无关紧要的“厚礼”, 让宣榕不欠他人情。
想明白其中弯弯绕绕, 耶律尧自嘲一笑:“说来不怕您笑话, 我一贯以为殿下不喜见我, 没曾想您会出手相助。”
谢重姒似是意外:“你倒挺有
自知之明。”
耶律尧:“……”
果然是为了将沿途护送的人情,一笔勾销。
试探完毕,他了然颔首:“当年少时无礼, 给大齐添了不少麻烦,是我之过。多谢殿下馈赠, 若有北疆能够出力的地方, 您尽管知会。”
长公主似是震惊于他的自大:“从去年中秋伊始, 你离开北疆已有数月。别说偌大的十三部落了,就是一方郡县, 主事官员离开这么久,也得出乱子——你就不怕手底下翻脸不认人了吗?”
该杀的杀光了, 自然难翻波浪。不过这话耶律尧不敢明说, 只含糊道:“十三连营虽说都是马背上的蛮人, 但重情重义,某既敢孤身来齐, 自然做了万全准备。”
长公主不知在细品哪几个字, 神色泛起点讥嘲, 半晌,缓缓道:“把东西拿走吧。对了, 还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