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烟微痛, 轻轻嘶声。
有许多次她都在想,章寻宁看着清瘦,怎么做到力气还能这样大的。
每次想捉她手腕,都能捉得那样稳。
身后, 是紧贴在她身体上的女性的柔软与冷冽。这两种本该相反的感觉, 倒在章寻宁身上结合得很好。
在她带着那点冷冷威压讲话时,总是莫名很吸引人。
章寻宁气息吹过她耳廓处:“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带着点不怎么高雅的酒气, 激得苗烟抵在墙上的指腹一紧。越是冷着面孔的人, 生起气来就越是使人着迷。
而在章寻宁视角, 她不安心了一个晚上。先是去找这里的老板查了包厢号, 吃饭时却又一直心不在焉,本想说不沾酒, 然而烦躁心情作祟,酒精成了消遣。
要怪只能怪苗烟总是在她的雷区蹦迪。
这种情绪受人摆布的感觉很不快。
苗烟挣了挣手腕, 脱不开章寻宁的禁锢。
她向后转了转头:“你就是这么问人话的?起码也得让我先转过身再说吧?”
那堵在她身后的身体动了动, 章寻宁自觉失态, 让了步,手也松开。
苗烟转过身来, 低着头,握了握被轻微勒痛的手腕,暗想今天的事以后一定要还回去。
脱离被人压制的狼狈姿态,苗烟又变得漫不经心。
她移开目光,看起来不大耐烦:“当然是有事要办啊。”
潜台词:关你什么事,我们是什么关系你问这么多。
语气搪塞程度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章寻宁攥了攥掌心,到底压抑着没发作。
这是什么意思?打发她快点走么?然后放她一个人在这到处都是危险的风月场里?
“……我是在问你,你来见谁。”章寻宁探出修长手指,挡住苗烟身后门把手,肢体语言很明显是:不说就别走。
苗烟笑:“不是说我父亲回来后那些就都是我的家事了吗?听你那样说,我还以为你要和我撇清关系呢。”
“怎么现在还是这么在意我啊?”
语调上扬疑惑,看似是问句,实则却是个极其轻佻的肯定句。
“……”
章寻宁抿紧唇,对这番说法似乎有些抵触,反而抿唇又抿,最终没有推翻苗烟所定下的结论。
似乎有轻嗤一声,苗烟艳红指甲划过她肩膀,引起战栗:“你连我在哪个包厢都能知道,那房间里的人是谁,你顺便去问问不就也知道了吗?”
又是直白了当戳出她的心事。
“你觉得这风月场里的人会有几分真心,我让你走,不是让你到这里自毁前程的。”
平复那被苗烟撩拨起来的情绪,章寻宁冷冷道。
但这番告诫到底是毫无杂念的,还是道貌岸然、以借口掩饰那心底的妒火,章寻宁也有些分不清了。
至少就在今夜,她不想分得那么清。
静了半晌,苗烟才开口。
计谋早已筹划好,是为章寻宁量身定制,她抛下鱼饵:“我来这里当然是有要紧事要做的,我来见的人你也知道,是罗书妤。她有大把的医疗人脉,治我父亲的失忆,见她总是没错的。”
这当然不是实话,可惜章寻宁不知道。
她眉间沟壑愈发深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罗书妤是怎样的人,做事不择手段,接触她,你觉得自己会有好下场吗。”
苗烟心里门清儿罗书妤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把一众排挤她的亲戚的生活都搞得鸡飞狗跳,换句话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种女人确实该敬而远之——或者说,苗烟觉得章寻宁为了让她规避风险,一定会想法子让她敬而远之。
所以在听章寻宁这样讲话时,苗烟知道她一定是咬上了勾。
她依旧垂着眼,将鬓边发丝理到耳后,无端生出点需要人保护的弱势:“那不然呢,我不找罗书妤,难道找你吗?你认识这方面的人?你愿意帮我?”
这委曲求全的样子,半点看不出是她方才在跟罗书妤合谋。
包厢内沉默半晌,走廊里躁动鼓点敲着墙壁。
苗烟拨开章寻宁的手,按在门把,语气姿态都像要去赴汤蹈火,隐忍得很:“那我先走了,罗书妤还在等着我。”
哪有什么人还在等着她,都是编给章寻宁听的而已。
缓慢按下把手之时,章寻宁拦住她。
两个字冷冷从她口中吐出:
“认识。”
*
苗烟那天在会所的激将法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第二天,章寻宁就已联系了青山市关于这方面最有名的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