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一把塞到她手里,“这是兵符,可调动王城禁军,以及宫内守卫。”
她本想骗骗自己,可天子做的,阿德做的,眼前这一幕,让她瞬间泪下扑入他怀中。
现在阿德怀中,不是天下,而是她,仅是她,阿德的怀抱是温暖的,阿德的眼神是温柔的,与此她便不敢去看阿德的眼睛。
“阿九,不要哭,受德会心痛的。”
耳畔响起温柔的话让她越发止不住泪,明明心是会感觉到痛的,不安的,愧疚的。
子受伸出手紧紧拥住,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柔声道:“我答应你,不会有事的。”
至于时间他无法承诺,两大国交战,攻守兼备,不平东夷他便不会回来,与此他将朝中都安排妥当了,连武庚的老师与几个武师都找好了。
子受轻轻捧着己妲的双臂,松开右手抹了抹她眼角的泪水,“等我收了东夷,再平了西周,就能给庚儿一个太平盛世,处理了这些宗室,等庚儿大一点后继位就能无后顾之忧,如此我便带着阿九去游历天下。”
不到片刻,娇柔的身躯又入了他怀,红色的襟口染了泪水变成了黑色,被她狠狠的抓紧,将原本平坦的衣服抓出了皱痕。
子受叹一口气,他又如何能舍得离开她们母子呢,侧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小竹床,狠心抽身,“还有出征的事宜要准备,晚膳也不用等了。”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我晚上会来。”
天子出来腰上的佩剑不见了,这一细节只有元长注意到了,刚刚天子在先王重屋的时候请下了那把剑佩在了身上,元长还记得这把剑是先王所赐。是高宗所用之剑,成为王剑,此后代代相传,天子也只在及冠之时拿出来过一次。
进去的时候还带身上,出来就没了,元长知道了天子应当是把剑给了那女子,可自古有哪位君王会如此信任后宫妃嫔呢,高宗的正妻是个例外,持天子剑斩杀反叛的诸侯,宗室。
元长自认为跟了主子二十几年,也只能摸透主子半分心思,而这女子是何时走进主子的心,又是何时将主子牢牢的拴住,元长始终未知。
若在崇城,短半年时间,也不可能如此,天子心念,记挂,十多年。他记得的是主子说过梦里的人,那簪子最后也给了这女子。
一个梦中之人,就能让人如此吗?
元长想不通,或者是他不懂,情深究竟会让人如何疯狂。
想不通,也就觉得不妥,“长觉得,主子您未免太...”这女子确实是来历不明,元长皱眉,“您喜爱娘娘已是都知道的事情,但喜爱归喜爱,您护她周全,许她安稳对一个乱世的女子来说已是大恩。”
“元长想不明白。”
子受没有动怒,唤作了是别人他早已经破口大骂了,他知道元长是真真替自己想的,不像那些大臣都参杂着私心。
“你当然想不明白,不明白好啊!”
“元长是觉得,万一娘娘是...”元长支吾着不敢言了。
乱世之中,可能性实在太多了,子受跨出了右脚,左脚还在后边,顿住,“你是想说,她或许是敌国派来的吧。”
元长低下头,“元长不敢。”
蜷在腰间的手攒紧袖口边缘,“毋宁死,也不愿疑她。”横眉冷对,“可懂?”
元长心下一惊,连连点头,“是元长该死,元长多嘴,元长今后再也不敢胡乱猜测了。”
元庆殿右边是文官行事的大殿,左边是军殿,处理军情武将所在的大殿。
樊无期也是南仲的心腹,天子降罪了南仲,连虞起都被派出去了,唯独他被迫留守这空城,牧野已派兵镇守,王城守着作何?
身为武将不能抛头颅,洒热血的樊无期很是郁闷。
“将军,大王来了。”
正闷着不快的樊无期从坐上跳起,抖动着大胡子箭步迈了出去,“叩见大王。”
子受抬手,绕过他单膝下跪拱手的身姿进了殿内,武将都在军营里整顿,或回家收拾行囊与家眷辞别,所以里边办事的地方今儿就清净了许多。
樊无期知道天子专门找他一定是关系后廷那位,于是透着一双不知云的眼问道:“王前来是?”
“寡人亲征,王都势必会空。”天子四处走动着,围着案桌,手划着案桌上的沙盘,一路向东,随后又折回,“王都虽空,可他仍旧是王都。”
樊无期看着天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划着沙盘,心中一愣,拱起手,“臣下一定不负王所拖,守好王城,不让奸人贼子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