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众臣弹劾刑司大夫吴修,因其在执法期间有徇私之事,以至无辜之人受害,王下召罢黜吴修,废为庶人与平民同列。
吴修在病中得知后加重了病情,气急攻心之下一病不起。
一群医官象征性的从尹府离开后,吴世齐穿戴整齐,将朴素的常服换下,穿上正红绣回纹的贵族服饰,两肩处还绣着黑色玄鸟,唯有王公侯爵可用此图腾。
吴修躺在榻上,眼神迷离,像是将死之人,心中又充满不甘不肯闭眼。
吴世齐推门进来,红色晃眼,吴修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望着自己的儿子。
“齐儿...”
吴世齐微动着嘴唇,“我在。”
“先王已逝,为父便再也起身不得。”吴修自己也明白,得先王的重用是因为什么。
“好在你...吴府就还有望。”
眼前这病重之人,心念的还是家族吗,家族荣辱,兴衰,“你...从来就没有忏悔过吗?”
吴世齐冷冷道。态度的变化让吴修侧头蠕动,“你...什么意思?”
吴世齐轻笑一声,“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唐婉从门后进来,与吴世齐站在一侧。吴世齐将手抚上她的肩,一路抚下,“即便是你亲生的儿子,你也不放心,你还要派人监视,还要一步步引诱我入你的圈套,成为你稳固权利的牺牲品。”
“你...你们...”吴修挣着坐起,指着二人。
“你妄想用阿婉的亲人来胁迫她,可你不知道阿婉没有亲人,那些信息不过都是假的。”吴世齐走近几步,“还是你觉得我蠢?就算世父亲,谁又会容忍自己的女人留宿在别人屋子里过夜。”
吴修这才明白,算计反被算计,“即便如此,可我依旧是你血浓于水的父亲。”
“你不是,早在你将母亲...那一刻,我便恨你入骨。”吴世齐没有说的很大声,也没有很动怒,反而很平静的说着。
平静,远比威怒要可怕。
“所以,你走到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亲手给你安排的,可还满意?”白皙的脸上无比的平静,眼睛微动是在问他满意否。
“畜生!”权利,是平民出身的他这一生的骄傲,如今被亲儿子所毁。
“靳松!靳松!”吴修挣扎的叫着。
“你不用喊了,他死了。”唐婉轻松道。
“怎么会?”
“还有你那群死士,从今天起都不会出现在人群了,哦不对,从几月前起。”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吴修望着唐婉,难以置信。
吴世齐合着手,“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儿子吗,总是怪西院那群人没有动静。”
“这也是你做的?”
吴世齐自己想想都恶心,“是啊,不过,您也一把年纪了,我需要做什么?只不过换了几个厨子而已。”
吴修重重爬出摔倒在床,挣扎着伸手。
“您后悔今天吗,没有将我一并打死。”
“你!”吴修怒目圆睁,扭曲着皱纹满布的脸,眼里充满了血丝。
看到此,吴世齐是心中有所触及的,狠的心渐渐泛上不忍。
“若你不是我儿子,你会有今天?”
吴世齐皱褶眉眼,添了一丝不满,“若我告诉您,您的好儿子,是女儿身,您恐怕就真的将我打死了吧。”
“什么?”吴修睁大眼睛不动,死死的盯着吴世齐。
“所以,苓儿不是您的孙女,她是…阿宁的女儿。”吴世齐最后的痛心,也是出自于吴修的一声杀无赦。
那个小包子,吴修曾亲切的抱在怀里,享受了一把天伦之乐…想到此,吴修气到咳血,颤抖着,绝望着,“贱人…一群,贱人。”
没过多久后,吴府传出死讯,吴修病逝家中。
无人知道真正的死因,就连吴府的下人也只知道家主死前只有二公子与主夫人在房内。
也许是病痛折磨,也许是气,但是吴世齐没有下手。
吴修的死并没有对王都带来多大的影像,在贵族里触动也不大,至少在年轻一辈人里,老一辈的人知道些什么,但都是陈年往事,也已经不想再去提。
风光只在少年,少年时一切都美好。老的旧的会被遗忘,应该被遗忘。
丧礼很简单,因为吴修什么身份都不是了,只是吴家的人,吴世齐虽为尹,可也不可抗君王旨意。
灵堂还是设在正堂,于礼也应该在正堂,更何况吴世齐还是孝子,又岂会因父亲身份与尹府不相符合而弃置别处。
尹府很多年没有见白了,第一次是二十多年前,吴修正妻长勺氏殒,第二次也距今多年了,嫡长子吴世基含冤而死,连灵堂都不能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