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江灵殊满心烦乱地道,“这事就算翻篇了吧,我只当是自己先前叮嘱太过好了。”
“……”灵衍本就理亏又心虚,看她是真动了气,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边,话都不敢再说一句,她总不能将那其中别的缘故也一并相告。
只是江灵殊带着气赶路,步子极快,总是有意无意与她拉开些许距离,叫灵衍十分难受——她未用晚饭,又动了手,现在又总要追着前头的人走,早已饥肠辘辘分外疲乏,偏偏与她一样未用晚饭的江灵殊却像是飞升成仙不必食五谷了似的,走得极其精神,速度更是快得几乎就要双足离地。
灵衍时不时望向江灵殊肩上那个装着干粮的包袱,咽了咽唾沫,忽听见腹中叫了一声,着实尴尬不已。好在对方似乎并未听见,仍自顾自地走着,她便在她身后撇了撇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
可不一会儿,江灵殊忽地抬手向后一丢,只见一个圆圆的东西飞了过来,灵衍正垂着首无精打采,慌忙去接,那东西落进她怀里,拿起一看,是个白饼子。
她心里一热,咬着饼子跑到她身边:“灵殊,你自己也还没吃东西,不如先找个歇脚的地方坐下休息片刻?”
“我不饿。”江灵殊冷冰冰地说道。
紧接着又补上一句:“没胃口。”
这便分明是意指因为她才没胃口了。
“那,那好……”灵衍讪讪地道,“好在前方看着像是有些房屋,到了地方再歇也不迟。”
走得快总还算是有些好处,——从那座山经过本就已算是抄了近路,再这么疾步一走,不多时便已到了个小镇子前,虽然看上去贫穷荒凉些,但好歹客栈还是有的。
终于进了客房,灵衍刚放下行李,便听江灵殊对门口的小二道:“除了热水,还要上些饭食,只捡你们的招牌呈上就是,还有,你们这里可有些什么酒?”
那小二将汗巾子往肩上一搭,掰着手指道:“您这可算问到点子上了,咱们这儿就数酒的品类最多了,看您二位都是姑娘家,这‘梨花春’、‘鹅黄酒’、‘小红槽’都相宜些,您可要来上一坛尝尝?”
“坛……”江灵殊面色僵了僵,“罢了,只将那‘梨花春’来上一壶就好。”
“好嘞,您且宽坐稍等。”
关上门之后,灵衍便坐不住地迎了上去,惊诧道:“灵殊,你怎么要了酒?你……该不会是自己想喝吧?这可不行!你难道忘了自己不能饮酒么?”
江灵殊将肩上包袱向椅子上一抛,板着脸道:“不是自己想喝,难道还是特意为你准备不成?我自然不会忘,但只怕若不喝些酒,今夜许要难以入眠了。”
虽然她板着脸也是好看的,可这样的神情总让灵衍看了便想笑,却又忍着不敢笑出来。且她知道,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自己擅自做了决定不曾告诉她,她才会这般生气伤心,所以也无从劝起。
罢了,便是醉了,有我照顾着也无妨。灵衍心道。
半晌,热饭热菜与酒水一同被送了进来,菜式虽不精致,可味道却是一等一的好。尤其是那道小火慢炖的咸肉春笋,汤汁奶白,入口咸润鲜美,又带着竹笋的清香,单吃或是泡饭俱为上品。
灵衍一碗饭已下了肚,正想再盛上一碗,抬眼看见江灵殊用筷子缓缓搛了一片笋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一番,又缓缓斟了一杯酒仰头饮下,一脸的心碎神伤,如此反复,半天也未吃下多少饭食,倒是喝了不少杯酒,眼神亦已开始有些朦胧。
她急忙搁了碗筷,一把夺下她手中的酒壶:“你不能再喝了!”
“才……不要你管。”江灵殊含糊不清地说道,半睁着一双盈盈含露的眼睛望向她,两颊粉若初桃,比起平日的端庄更多了几分娇俏可爱,灵衍被她盯得心虚又心动,摇摇头觉得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于是哄着抱着,好容易才将她挪到了床边。
江灵殊现在已是醉了个明明白白,只是从前她醉后一会儿便会自己睡过去,这一回许是因有着心事,便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话来。
“骗子。”她迷迷瞪瞪坐在床边指着灵衍道,指的方向却也不大对,一会儿向着房顶,一会儿又向着地上,灵衍看着哭笑不得,更多的还是心急。
“好好好,我是骗子,以后不敢了,行不行?”从前总是江灵殊哄着她,如今换了个位,感觉倒是有些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