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上了中铺，郁离又把脑袋探出来，关珏抬头见郁离对他弯了弯眼睛，“你也休息一下吧。”
关珏一瞬间神色柔和下来，微微颔首，“好。”
郁离又把脑袋缩了回去，翻身躺下了。
关珏也躺了下来，余光见对面床铺的人侧身朝里躺着，不知道睡是没睡。
关珏扫了眼，侧身也面朝里，合上了眼睛。
这一觉关珏睡得并不踏实，脑袋底下就是车轨，轰隆轰隆的，像是在脑子里开了榨汁机，配合着人们或高或低的谈话声，聒噪不已。
空气中还弥漫着厕所和各种各样人的体味，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不可能睡好。
只眯了半个小时关珏就起来了，关珏把后背靠在枕头和叠好的被子上，支着一条腿，慢悠悠翻着报纸，火车上轻微的晃动让字迹变得稍难分辨，多看一会就眼晕，关珏放下报纸，看着窗外逐渐略过的绿色平原山丘和蓝天白云，有些出神。
“哥？”郁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低头看着关珏，神色有些迷蒙。
关珏回神，抬眼看他笑了笑，“怎么不多睡会？”火车上没什么娱乐活动，睡觉是最能打发时间的。
郁离缩回脑袋，从中铺下来了，坐在关珏腿边，揉了揉眼睛，神色清明些许，才回答关珏的话，“睡太多晚上该睡不着了。”晚上睡不着觉的滋味难熬，郁离宁可白天少睡一会，也不要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关珏点点头，又看郁离一眼，“洗把脸，回来吃点零食吧，消耗消耗省得下车还要带着。”
郁离听话去洗脸，回来后鬓角有些湿了，却精神很多，彻底清醒了，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关珏，“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北京啊？”
山里长大的孩子到底活泼好动，冷不丁被圈在铁皮壳子里，憋闷的浑身不舒坦，郁离好想快点到北京。
关珏也想，但这个年代的火车就是这样慢，他不可能扛着火车头飞奔，
他原本想坐飞机去北京的，可惜没买到票，他没有单位开的介绍信或证明根本没有资格买。
只能退而求其次坐火车，可火车需要的时间太长，十分难熬。
还好关珏早有准备，做了两大包零嘴，郁离无聊了就吃，倒也能打发些时间。
这回关珏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一个大苹果递给郁离，“吃吧，洗过了。”
郁离眼睛一亮，双手捧着大苹果稀罕得不行，“哥，这是哪来的？”
关珏笑，“徐大富给的。”
郁离歪头想了想，“没注意。”
关珏：“给的时候你去给村长送自行车了，当然没看到，好了，快吃吧，包里还有明天也可以吃。”
郁离眨巴眨巴眼睛，“哥，你不吃吗？”
“我不爱吃。”这苹果难得，只有两个，关珏自然舍不得吃，只紧着郁离。
郁离自然知道关珏不是不爱吃，是舍不得，抿了抿唇，鼻头有些发酸，“哥，你之前明明说我们现在生活好了，不需要节省，怎么自己却做不到？”
关珏无奈，“那你想我怎么做？”
郁离瞬间抬起脑袋，弯了弯眼睛，一片期待地看着关珏，“这苹果这么大，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
关珏根本拒绝不了这样的郁离，只能同意，“好。”
郁离笑得更开心了，兴冲冲把苹果从中间掰开，一分两半，两半均匀，看起来一样的小，满意地点点头，把其中一半递给关珏。
关珏接了过来，看了好几眼才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郁离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在问关珏，好吃吗？
关珏当然是闭眼夸，“好吃，很甜。”上千年的时间足够关珏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关珏总觉得手里的这块苹果格外好吃。
郁离扬起唇角，也咬了一口苹果，甜兮兮的苹果香味在口腔里蔓延，一直荡到心坎里，确实很甜。
此时此刻，看着跟自己啃着同一个苹果的关珏，郁离的心中有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晚饭时，关珏和郁离的饭菜又一次馋到了其他人，尤其是一个隔间的中年夫妻俩，闻着浓香的味道，在吃火车上盒饭，简直食不知味。
中午关珏给的辣酱，他们两个一顿就吃完了，也不好厚着脸皮再要，生生忍了下来。
要说中年夫妻家庭条件不错，也吃过不少好东西，但这是在火车上，闻着从没闻过的香味，总也是馋的。
关珏视而不见，郁离更是被关珏弄得新鲜饭食香得眼里只有它，根本察觉不到其他人怎么样。
要说关珏对郁离的用心程度，恐怕谁也比不上，平平无奇的泡面，经过他的加工愣是香得人走不动道。
关珏慢条斯理地在泡面碗中加入自制的香肠、茶叶蛋、蔬菜干、小酥肉和卤鸡爪，满满当当一大饭盒，色香味俱全，等待的过程中，郁离不住吞口水，眼睛直勾勾盯着饭盒，都不带眨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