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谢元贞飞身上前,在林中厮杀起来。
“我说过小公子不适合拿刀,可你左手拿剑更砍不过我的刀,”刀剑来回间萧权奇又开起玩笑,谢元贞的武功比起七年前并没有长进,只是当年他是右手如今是左手,这样看来,这长进便不容小觑,在又一次挡回谢元贞的长剑之后,萧权奇笑道:“我少了左眼,你断了右手,这很公平!”
“是么?”
一旁观战的赫连诚捏着一把汗,始终没有出手,下一刻萧权奇一刀砍来,赫连诚眼睛一动,鬼使神差叫谢元贞攻他下盘,萧权奇下意识被牵着走,移刀向下的瞬间,谢元贞反而穿到他左眼盲区,一剑挑了他的手筋!
“啊!”
一声惨叫,赫连诚悬着的心放下些许。
可谢元贞却没有停,“你说什么公平?”发狠的一句脱口而出,紧接着他又挑断萧权奇的右手手筋,没了一只眼还能负隅顽抗,可没了一双手,却只能任人鱼肉。
谢元贞斜剑身前,一滴血从尖头滴落,转眼又是一把干干净净的君子剑,他端的大度,还同萧权奇商量,“我的手不用你赔,可谢府上下百余条人命你却是赔定了!”
下一刻谢元贞却是扔了剑,伸手向赫连诚。
“斩阎罗重,”刀身翻动眼花缭乱,赫连诚一掌送刀过去,“接着!”
这话可真不是玩笑,接刀的瞬间谢元贞生生逼退一步,喘着粗气笑道:“倒是真重!”
萧权奇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今日是他鲁莽,未经侦查便带人围攻,以为可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将左夫人一党一并拿下。再不济碰上旁人,打一打说不准也还有活路,只是似乎注定他这七年的大运走到终点,一过来就碰上死对头,上将军的盔甲在阳光下如梦似幻,终究成了南柯一梦。
早知道就不来抓这个所谓的把柄了。
说不定从头到尾,就是这个老妖婆的诡计!
谢元贞双手握刀柄,提刀之前最后问他:“你笑什么?”
他问萧权奇的骄傲,也问萧权奇的遗憾,譬如那位美娇娘是否还在等他回家,若是萧权奇求谢元贞,谢元贞或许可以考虑,将他的人头返送家门。
“我笑所谓当轴世家也不过如此!”萧权奇越说越重,在苍翠的林中回荡,如恶鬼降临人间,“你杀了我又如何?谢氏满门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最后一个字眼被难以忍受的痛呼彻底淹没,赫连诚再听不下去,猛然上前重重踩断他的腿骨!
“你还是留着忏悔的话,下去跟谢家人赔罪吧!”说着赫连诚踩着萧权奇的伤腿又加一脚。
“让开些,”谢元贞终于休息够了,猛一提劲举刀横砍,同时喊道:免得溅你一身!”
人头落地,血溅三尺高。
“这下总不会诈尸了吧?”赫连诚立马接过斩阎罗,谢元贞被揽入怀中,双手都在颤抖,他还有心思玩笑,“这刀得有我人那么重吧?”
“胡说,至多顶你一半!”赫连诚揽着他,回身冲刘弦道:“带他们回去仔细审!”
“是!”
两人快走到谢含章身边的时候,谢元贞一个箭步冲出去,叫赫连诚抓了空。
“阿蛮!”谢元贞刚触及谢含章的手,却见她如野兽受惊一般退缩,抬眸的一瞬间满眼戒备。
“是怨兄长来得不够及时?”谢元贞脸上一僵,黯然失色,“兄长错了,原谅兄长好不好?”
这些落在谢元贞眼中的怨怼,看在赫连诚也眼中便是不对劲更多,他不动声色地走近两人,悄悄看了一眼樊令。
樊令就站在谢含章的身后,趁两人没注意,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斩阎罗伸出一寸,赫连诚的笑意就淡得看不清了。
光凭音容,连薛瑶瑟都没看出破绽,要么是她此前口中的高人指点,要么,便是眼前的谢含章,已经变了一个人。
“我不怨兄长,”谢含章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破绽,矢口否认,诱着谢元贞往别的方向聊,“咱们现在要回家吗?”
“是啊,咱们回司马府,”谢元贞再笑起来,眼中便多了些小心翼翼,“不回谢府了,好不好?”
“为什么?”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
面前这个问自己的人又是谁?
他既称自己为兄长,那么是谢家三兄弟之一?
……不在的这段时日发生了许多事,”谢元贞引着她往山下去,不时提醒,叫她别贴着悬崖走,“回去兄长同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