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谢远山送信的信差也是个老兵,见状几人继续往前,却在马上刀剑来回,信差一时不察被刘弦夺过密信,刘弦捏着信转身就要回撤,谁料信差格挡之后当即暗器飞来。
“头儿小心!”
刘弦避过直冲脑门来的暗器,却没挡住手臂被划伤,电光火石间信差已策马而来夺回密信,剩下两人追上来要阻拦,隔着距离,信差掠过他们,反身又是十余飞刀飞向刘弦。
他二人皆是刘弦的属下,眼见这一波暗器尤胜方才凶险,下意识就与那信差擦身而过,转而去救刘弦。
错身的功夫不过眨眼,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那头信差又加一鞭,很快三人就拉开距离。
“头儿没事吧!”
刘弦挺身回马,摇了摇头,两个属下面面相觑,又看那信差远去的背影,问:
“咱们接着追吗?”
这信差倒是有几分能耐,招招直取人性命,一派不要命的打法,刘弦喘着粗气,“咱们这么一拦,此刻那信差只怕是要将鞭子甩出火来,追不上了!”
两个属下一听更犯愁了,“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刘弦调转方向,“回去挨骂!”
只是转身策马的同时,他顺势摸了下衣襟。
第二日午后,约莫申时,信差与马儿都要跑得吐沫,这才赶到介州水师校场。
介铎两州数百里之隔,天色截然不同,介州一连阴雨数日,半点阳光也不见,那信差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几乎是爬着进了校场——
“隗将军!隗将军!”
军帐中,顾长骏见隗琳将人搀扶进来,连忙上前:
“将军,大公子如何吩咐?”
隗琳看过密信便递与他,仍觉得奇怪,“原来不是说再晚两日——”他戛然而止,随即看了一眼信差,这是谢远山的亲笔密信,在送到隗琳手上之前,便是信差也没瞧过。
于是隗琳眼睛一转,问那信差:“敢问这位弟兄,近来朝中风向如何?”
“朝廷要打平州,大公子受从公子所累,”信差还在大口喘息,脸上冷汗不止,已是去了半条命,“想必得建军功才能脱身!”
……知道了,”谢泓罪己书一事早已传遍江左,如今谢氏两脉在百姓口中落不到半点好处,随便一听,几乎全是污言秽语,隗琳点头,“劳你快些回去告诉大公子,隗琳即刻启程回京!”
“既是即刻归降,咱们行军的速度也不慢,”顾长骏对上隗琳,又扫过喘息不止的信差,“这位弟兄鞍马劳顿累坏了吧,一路疾行可还顺利,既然大军也要回朝,不如歇息片刻,随我等一道回去?”
隗琳这才发觉信差脸色煞白,衣襟还有尘灰。
“方才有队人马要截密信,所幸被属下逃脱,”信差说一句停一气,但他怕大公子责罚不敢多歇,婉拒道:“属下还是即刻回去吧。”
“竟如此凶险,”顾长骏眼睛一转,“既然如此,若是回程路上再遭遇危险,你体力不支,落入敌手可怎么办?”
“顾副将所言有理,”隗琳接过密信要去烧了,闻言也附和道:“我这就去点兵,一柱香之内便可开拔!”
不过一炷香,天大的事不差这点时辰,信差觉得也有道理,终于答应,顾长骏便转身去拿烛台。
密信已被折了两道,火焰顺着一角赫然上爬,霎时照亮眼前一片。燎起的火光中顾长骏又扫过一眼,亮光在喘息声中渐渐消失,最后一点也成了灰烬。
第三日正午,隗琳率兵过铎州城门时百官正在上朝,谢远山闻言大惊失色,跟着百官一道出去,打眼便看见了手托兵符的隗琳。
可眼下谢氏一身腥,谢远山有什么话都不能当着百官的面明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六军与水师虎符全权暂交由崔应辰保管。
交接之后,隗琳终于也看见了谢远山,瞧那眼神似乎还挺高兴,谢远山一个没忍住,开口呛道:“隗将军来得可真快!”
“属——”隗琳话锋一转,拱手道:“玉氏叛离京师,如今总算顺利回朝,下官生怕贻误军机,耽搁朝廷大事,所以一路快马加鞭,是快了些。”
谢远山七窍生烟,简直要疯了。
于是隗琳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大公子这神情似乎不大对劲,只是当着朝臣的面他同样有话不能直说,便趁着回殿归位的时候,特地站到谢远山身边,想偷偷问一问。
如今永圣帝已彻彻底底成了傀儡天子,大殿之上,他身处御座如陷天牢,眼下介州水师已顺利回朝,来日端了平州,无论慕容述是死是活,慕容裕都是必死无疑。只是经此一事他已彻底痴傻,说不准群雄逐鹿,下一任帝王觉得他可笑至极,反而要留他一条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