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伯,你稍等,我刚好忙完了,这就回。”宁淞雾叹了口气,拾起外衣穿着快步去开门。
从小到大除了宁泾阳没人能镇得住宁淞雾,到底是唯一的儿子,宁泾阳平日里也没舍得打宁淞雾,总是言辞身教,今儿这出倒是把宁淞雾吓得不轻。
宁泾阳气愤至极,之前灾后恢复工作要紧,住衙署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了,现事情都处理差不多了,宁淞雾那厮竟然还不回府过夜,自己还没回京述职,都这样,要是不在,那不得直接住外头。
公务再繁忙也不能让新妇独守空房,本就身体羸弱,长此以往长孙从何而来。
陛下亲自婚配,又是当今中书令爱女,论相貌、家世、才华,哪一点比不上愚钝不开窍的宁淞雾。
一回到太守府,宁淞雾发现气氛十分微妙,空气中弥漫着看不见的火药味,周华秀对着宁淞雾使眼色,宁泾阳隐忍着怒火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宁淞雾对着两位长辈行礼,劝说道:“阿父、阿母,时辰已晚,还是早点歇息吧。”
“雾儿。”周华秀小声叫着,使了使眼色,示意宁淞雾赶紧服软认错。
宁淞雾接收到母亲的暗示,闷声跪地:“阿父,我知错了。”
宁泾阳蹭一下站起身,怒意更甚,手扶着额头,来回踱步:“逆子啊,钟祥将藤鞭速速取来。”
一听要取藤鞭,宁淞雾连忙认错:“阿父,我真的知错了……”
周华秀意识到宁泾阳要动真格,赶紧上前拉住他,轻拍着宁泾阳后背:“阳郎,雾儿都认错了,您就饶了她吧,她会改的。”
宁泾阳甩手,手指宁淞雾,脸对着周华秀说道:“知错?他知道错哪儿了?今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怪我打断他的狗腿。”
宁淞雾眼睛快速转动,立马说道:“我不该忙于政务,忽略了家室,日后不论政务多忙,定会每晚回府。”
钟祥还杵在原地,跟着求情:“老爷,大公子刚成亲,这身子打不得啊,冲了喜气也不好。”
宁泾阳不为所动,厉声道:“都别替这逆子求情,打小就宠着你,你现如今却上了天,不把为父放眼里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钟祥速去取来。”
“阳郎,这几大鞭子打下去,雾儿非残即伤,孙子怕是指望不上了,呜——呜_呜_就姑且饶了她这次吧,阳郎,今晚看在妾的面上饶了雾儿吧。”周华秀哭得梨花带雨,用孙子这个软肋拿捏宁泾阳,又朝宁淞雾使眼色。
“阿父,我本就身体羸弱,经此一打怕影响您抱孙子,您就饶了我这次吧。”宁淞雾接收到周华秀的暗示,立马装可怜,俯首磕头认错,带着哭腔,态度诚恳。
宁泾阳只好作罢,“逆子,今晚姑且饶你一回,要是再有下次决不轻饶。还不回房去。”
“是是是,我这就回,阿父,阿母,你们早些休息。”宁淞雾连忙起身,拍了拍膝盖的灰尘,溜之大吉。
看着宁淞雾落荒而逃的样子,宁泾阳摇了摇头,轻叹说着:“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厮哪有半点太守样。”
“后面还有一句,跪天跪地跪父母,这是雾儿的孝心。”斗字不识一个的周华秀竟然出口堵宁泾阳。
“咳咳咳。”宁泾阳干咳掩饰尴尬,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宁泾阳到至今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京官不做,非得跑来这潮湿闷热的小地方。原本已向陛下请示,留在京都谋个闲差,也就罢了,谁知这厮在封官典礼上,主动请求前往重州。
宁淞雾在院中来回徘徊许久,屋内似龙潭虎穴一般,迟迟不敢踏入,她的唇有些干燥,不停舔舐着,眼眸中透露着一丝不安的神色,不时瞥向门口,生怕这一进隐藏多年的秘密便会被揭发。
冉繁殷看屋外徘徊多时的身影,打趣道:“雾郎要在外头站到几时,夜里露水重,还是早些进屋吧,以免惹了风寒,苦了妾身。”
“我拂拂尘。”宁淞雾窘迫地搓了搓手长吸一口气,才推门而入。
今晚如何避免同床共枕,宁淞雾已无计可施,成亲那晚借着喝交杯酒的由头,把冉繁殷灌醉,才逃过一劫,她想,难不成,还要故技重施?
“夫人,这么晚了还不睡啊?”宁淞雾关了门,杵在门口也不动脚步,神情尴尬,不知如何与冉繁殷相处。
“自京都一别,妾已数不殷几日未见雾郎,想必是政事繁忙抽不开身,今晚得知雾郎回府,便在此恭候,雾郎真叫人好等啊。”冉繁殷蜜嘴出利剑,句句把宁淞雾堵得愧疚难当。
宁淞雾支吾道:“近来忙着处理政事,疏忽了夫人,还请夫人见谅,时辰已晚,夫人先歇息吧,我去洗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