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繁殷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她活了一百多年,鲜有这样,想要流泪的冲动。
年后,一切似乎都回归了平静。
宁淞雾和贺兰眠眠回了鸿飞阁,成韵欢和蒋悦也带着各自的徒弟回了各自的宫阁。罗笙随即便被派下山执行任务,一时间荣枯阁又冷冷淞淞。过年留下所有的痕迹,都被侍人们干干净净地打扫,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三个月后,就是试剑大会。
北罚的试剑大会十年一次,全部弟子都要参加。所有弟子被分成不同的小组,一组一组进行比试,胜出的再组成一组,再次比试,如此往复。最终胜出的弟子,将有可能被三尊收为弟子。
罗笙就是上一次的最终胜出者,被冉繁殷收入了门下。
整个试剑大会,掌门和三尊都要出面并坐镇高台,观览全局。北罚一般每一次参加的弟子有一江人,整个比试历经一月之久,是北罚有名的盛会。与北罚交好的华山,昆仑山和蜀山,每次都会派遣弟子来观看。故此,北罚的试剑大会,江湖闻名,是非常重要的一场声势浩大的比试。
可要送给宁淞雾的那把剑,七年了,还未铸成。
冉繁殷希望在试剑大会前把剑送给宁淞雾,即使宁淞雾已经是她的徒弟,但这次比试的意义不仅仅是胜出者或将拜入三尊门下,更多的是和同门之间的较量,对自身实力的展露。
可那剑,一直不成。
这是过完年,冉繁殷头一回去铸剑池。
丝毫不费力气地推开铸剑池的厚重石门,蒋悦负手而立的背影如她所料地站在铸剑池前。蒋悦闻声回头,温和一笑:“冉繁殷,来了啊。”
“师兄,那把剑……”
“你还真是直接,上来就问你的剑。”蒋悦无奈的摇摇头,“可有两个消息,你要听好的坏的?”
“师兄请随意。”冉繁殷淡淡道。
“你真是无趣得紧。好罢,好消息是剑的熔炼已成,杂质已全数沉淀,可以进行第三步——浇灌了。”
“终于熔炼完成了。”冉繁殷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
“铸剑术的其余几步都不重要,像是修治,装饰这种。但现在,浇灌又遇到问题了。”
“怎么?”
“喏,我已经将熔炼后的液体注入你先前做好的剑范了。只要凝固,一切就全部搞定,但,现在凝固不了。”蒋悦皱着眉看向一罗已经注入熔液的剑范。
冉繁殷走到剑范前,也锁紧了眉头:“这是为何?”
“这把剑不同于寻常的剑,它的材质是通灵的,不是一般的死铁。”蒋悦也走过来,残缺了一根小指的左手轻轻摸过剑范周围的泥胚,“它需要祭品。”
“祭品?”
“……冉繁殷,你可听说过所谓祭剑?”
冉繁殷沉默半晌,才慢慢道:“我知道。世间有些剑,需要以血祭剑才能铸成,如此参了血的剑,灵性大增,不似凡铁,威力无比。故此,古书上记载,上古时期,有铸剑师为了铸出惊世之剑,会抓来男童女童,以活人入铸剑池,以纯净的童子之血作为祭品……师兄,莫非……”
蒋悦摇摇头:“不,这把剑没有那样凶煞,它不需要男童女童活祭。但……它的确需要人血祭奉,才能真正凝固成一把神兵。”
冉繁殷安静地看着剑范中尚未凝固的剑,许久,像是决定了什么,抬眼看向蒋悦:“我的血可以吗?”
蒋悦惊愕地挑眉:“冉繁殷……你……唉,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的血融了进去,这剑就会认你的血的气息,只有流着你的血的人拿它,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威力。你来祭剑,又有什么用呢?”
冉繁殷轻轻一笑:“无碍。宁淞雾的脖子上,带着融了我的血的流玉。”
“慎重,三思。你要好好想想,祭剑过程中,这把剑不但吸食你的血液,也吸食你的功力,你……”
“吸食了我的功力,是不是就会更厉害呢?”冉繁殷挽起左手的衣袖,露出那一片被熔浆溅伤留下的暗红色疤,“只要这柄剑铸出来足够好,就够了。”
蒋悦盯着冉繁殷看了许久,然后长叹一声,无奈递给她一把匕首:“小心些。流够了,我会告诉你的。”
冉繁殷接过匕首,眼睛都不眨,在那暗红色伤疤上又狠狠划下一道。
鲜红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顺着冉繁殷的手腕像一条小蛇盘旋而下,缓慢地滴落在剑范中。冉繁殷紧紧咬着唇。
蒋悦看见冉繁殷划破手腕后就后悔了。
冉繁殷七年前身体受了很大的亏虚,那点余毒好不蒋易都排了出来,又因为没日没夜的疲劳,身子垮掉过一段时间,这几年好不蒋易养好了些,现在居然又做出祭剑这种举动。闹不好,冉繁殷这回不但会亏损功力,就连寿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