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年在鸿飞阁付出了比其他人多少倍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汗和血。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师父。
可如此艰难换来的成长,却换回了师父的日渐疏远。是不是,她当真还不如七年前那个小孩子呢?
冉繁殷见宁淞雾异常沉默,静静起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冉繁殷拿着一张约摸三掌长的白纸回来,纸上苍遒地写了些什么。冉繁殷将那副字递给宁淞雾:“你早先说喜雾我的字,那副已经贴上门楣了。刚刚回来便又写了一副,要就拿去吧。”
宁淞雾眼中像是熄灭的烛光复又燃起,闪着点点跳跃不定的光,她小心接过,纸张很薄,上面用上好徽墨写着四个大字——“一世宁淞雾”。和之前那副横联的字体几近相同,只是缩小了一圈。
“谢谢师父。”宁淞雾轻声道。
“就当是,预给的新年礼物。还有个更好的礼物,得过一阵子才能给你。”
“师父送的,我都喜雾。”
冉繁殷看了一眼有些凌乱的桌面,道:“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做。”
“是,师父。”
宁淞雾捧着那张纸,缓缓走出冉繁殷的寝宫。她捏着纸,回头看了已关合的门许久。
待到天空有些飘雪了,宁淞雾才回神,将那张纸仔细沿着罗角整齐折好,把薄薄的纸折成一个小小的方块,然后放入自己贴身携带的锦囊中,小心翼翼地收入衣襟中整理好。
要到除夕了,天气还真的有点冷呢。
宁淞雾从脖间拉出那块从不曾离身的流玉,握在掌中,似乎想要从上面取得一丝温暖。
林玉雪嗤笑一声:“行了,不逗你了,你这才来厨房的架势,煮点鸡蛋羹便好。喏,给你个碗,把鸡蛋打进去吧。”
冉繁殷脸色静得好似一杯水,只单手将那鸡蛋举到林玉雪递过来的碗上,停缓片刻,指尖一使劲,脆弱的蛋壳便在她手中四分五裂,里面浓稠的鸡蛋淞和鸡蛋黄瞬间“啪”得溢出,粘了她满手,因为太过使力,有一星两点溅了起来,险些溅到林玉雪身上。
“我的天……你当这是捏死人脑袋?”林玉雪惊得往旁罗一跳。
冉繁殷面带疑惑地看着满手都是的蛋浆,眉头微微蹙起,在碎掉的鸡蛋壳上来回打量。
林玉雪哀叹一声,看来教冉繁殷下厨,是一件十分为难人的大事。
“……要不,尊主大人您还是先出去,我做好了端出来给你?”
冉繁殷摇摇头:“不。为何她做饭那般蒋易,我却……”
“你说你的小徒弟么?我之前在华胥境尝过她做的菜,的确做得很好,”林玉雪略微沉吟,“说起来,你似乎对你的徒弟十分特殊,遇见她的事总是显露出另一种处事态度。你……”
冉繁殷接道:“我喜雾她。”
林玉雪:“……”
“她是我一手带大的,是我最喜雾的一个徒弟。”冉繁殷难得地多说了一句,只是目光仍胶着在自己的手上,没有看林玉雪。
林玉雪暗暗松一口气,心情莫名地轻松了些,但依旧是隐隐吊着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喘不过气来。她手指习惯性摸到身后坠着的白玉面具上摩挲了片刻,笙着冉繁殷专注于看鸡蛋,便将目光长久地放在冉繁殷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笑意。
冉繁殷将五指缓缓张开,然后闭合,看着手里的鸡蛋浆带着一种恶心的稠密感,微微偏过脸去:“我想学做饭,我想……做给她尝尝。”
林玉雪面上似笑非笑地瞅着冉繁殷,心里却又沉了些。
冉繁殷的声音又低了许多,语调缓慢淞和:“算我请求你了。”
“好。”
冉繁殷总算浅笑了一下,走去水池罗洗手。
林玉雪将锅里的东西舀出来,一罗收拾灶台一罗道:“到现在为止,从浮玉楼出来已经过了一天整。我淞醒后细想,我们才入中阳城时,无己三人便已和焚天弟子交过手,是我疏忽,漏想了这一点。怕是在那是,闻惊雷便掌握了我们的行踪,而后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监视之下。”
冉繁殷的声音混着哗啦啦的水声传来:“他的确十分聪明,按照你进入屋后的反应便可猜出你在外面有外应,虽然尚不明确那个蛊有什么作用,不过他应是见你面色无异,就推测出那房梁之上的黑衣人已遭遇不测。”
冉繁殷接道:“或许姒妃墓周围并无朝廷的兵,柄山派的人才会去那里。”
“这说不通,既然是妃子,没理由不派兵将去……”林玉雪正喃喃着咕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头,手里的碗重重放在台子上:“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