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的。”林落有些哽咽,微哑的声音很是落寞。
他一直都只是这么做的。
他当然不想让这桩赐婚出了差错牵连了林家,牵连了李小娘。
可是他的谋划,谁也不能说。
真的,委屈。
“总说着知晓,可你……”
瞧着林落逆来顺受,可他每每做的事都大胆的很,林青窈又硬了硬心肠,道:
“你近来总做些出格的事,今日之事我会再去禀报阿母,调来护卫守着你的院子,教你再也不能偷跑出去!”
“远远就听见窈妹妹的话声,窈妹妹为何要说小妹偷跑出去了?”
林青窈话刚落,便听院门处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闻声院中人都向来人看去,只见林元烨大步跨入,身后还跟着一个侍从。
“见三哥哥安,三哥哥怎么来这儿了?”
见着林元烨,林青窈面色冷淡地微微欠身。
林元烨一身蓝袍随着动作衣袂猎猎,飒沓如流星。
行至林落身边停下,他道:“方才院中侍从说窈妹妹一回来就从我院子里提走了春芍,又向着碧桐院来问罪,我便来了。”
说着,他略略将林落掩至身后,看着林青窈:“敢问窈妹妹在向小妹问什么罪?”
林元烨的动作有几分护崽子一样,两方形成了对峙面。
几曾何时,林元烨也是如此同她与别人这般对峙。
但看着这一幕,林青窈神色却没有半分波动,只如实道:“阿姊今日趁阿母和我都不在家中,偷跑出去同不知道什么人饮酒了,如此不顾清誉不顾婚约,这便是罪。”
林青窈这么一说,林元烨也闻到了丝丝酒气。
但他只偏头柔声问林落:“窈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我没出去。”林落不敢看林元烨,只垂着眼睫,嘴硬着。
即便林青窈刚才说了那么多,他身上的酒气也无从辩解,但林落就没想过要承认。
身旁若三月桃花般的面容可怜,纤长鸦睫因为湿漉有几根拢成小簇。
胸中微叹,林元烨旋即转眼,道:“窈妹妹,家里谁不知小妹身子骨弱,见不得风,她怎么可能偷跑出去?你又不是不知家中规矩,若你要将此事禀报阿母,阿母定是信你,你这不是冤了小妹存心又要让她去跪祠堂么?”
见林元烨这般是打定主意要护着林落了,林青窈听他说冤,也不欲将林落先前有过先例一事说出,只问:“那她身上的酒气,如何解释?”
这话是问林元烨,林青窈的目光却看着林落。
林落自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就在他抿着唇已经开始思量这回他又会被罚跪几日祠堂的时候,林元烨忽然开口。
“小妹身子骨弱,我昨儿个来给她带了壶药酒,想来今日小妹是把那药酒喝了,怎么,这也不行?”
林青窈蹙眉:“是么?”
“是的。”林元烨一副笃定的样子。
目光定定看了林元烨一会儿,蓦然,林青窈唇角勾起几分。
那不是笑,是几分讥讽:“三哥哥,你真是和从前一般,一点都未变。”
虽然林青窈没有跪过祠堂,但能想到是不好受的。
纵使她知林落所谓的体弱应当没有很弱,可距离上回跪祠堂还不算远,这一连几日跪下来,别是真病倒了。
林青窈不愿折磨人。
既然这次没有确切的证据,且林元烨如此力保,她也就不坚持要追究此事了。
只是……
临走前,她瞥了一眼林落。
嗓音微凉:“阿姊,再信你一次。”
不是信他真没出去,而是信他知晓家族之重。
*
院中有冷风吹过,一下子院中人走了两个,有几分萧条寂静。
虽然方才还在为自己的事担忧,但林落并不是没注意方才的情形。
林元烨……和林青窈之间很奇怪。
但是此刻他没有就此多问。
静了一会儿,他开口。
“三哥哥,你为何对我如此好?”
林元烨明知道,他根本没有送什么药酒来。
他身上的酒气,只能是偷偷跑出去沾染上的。
听到声音,看着林青窈远去背影的林元烨转过头来,笑了笑:“因为你是小妹呀。”
因为是小妹,就可以包庇他么?
可按理来说,林青窈才是最小的那个妹妹,且他们一同长大,林元烨对林青窈应当比对他更亲近些,为何今日……
这个疑窦林落暂时不欲纠结,只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可……我今日偷偷出去,三哥哥不怕我如青窈妹妹所说那般做了些什么不利于赐婚的事儿吗?且我骗了大家,我……并非体弱到不能见风,如今三哥哥瞧见了,也不怪吗?”
其实自林青窈入了碧桐院不久,林落就发觉了林元烨已然来了,只是一直在院外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