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在地面上的手都被石粒硌得有点痛了。
“抱歉。”
看着还在地上坐着像是起不来的人,冷着眉眼的侍卫也没想到只是用剑柄抵了抵,这人就摔了。
他道了歉后,顿了下再道:“不过裴氏二公子昨儿个就不住在这儿了,你去别的客栈找找吧,不用在此费心了。”
侍卫原是不想说这些的,但是见着对不住林落,还是把这个消息说出来了。
“欸,不在这儿?”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连疼痛感都消弭了几分,林落有点呆滞。
“可……裴氏还未与林氏议完亲啊。”
林落的话不像是在询问别人,只是喃喃自语。
侍卫听着便也没理。
只是他不说话,一道笑吟吟的声音忽远远响了起来:“陈郸,你平日里不是最善心么,有人在你眼前摔倒了怎么不扶?”
这道突然出现声线华丽,打断了林落的思绪,他还没来得及转头向声源看去,便觉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臂弯,托着他自地上起来了。
“郎君可有恙?”
这回声音响起在耳畔,林落只需稍稍转眸,便见一张极其俊朗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这人身着梅染色宽袍,在近五月的天里如遇雪中腊梅林,清越出尘。
唔……
不知是不是林落错觉,这一眼乍见,总觉着这人和裴家那庶子,有点相似。
是他近来总想着那庶子的缘故吗?
这厢林落看着他略有失神,那厢来人也未介意,只在林落站稳后松了手。
侍卫看着眼前情景,蹙了眉:“公子,你怎么来东郡了?”
“你昨儿个不是和我传信说他走了么,正好今日东郡有个雅集,我便来了。”
眼前人笑眯眯的。
其实那人不走,他也会来东郡的,只是不会入东郡主城。
这二人一言一语像是朋友又像是主从,林落没听明白,只因此略略回神。
在二人言毕后,他插话:“多谢公子扶我。”
“郎君无恙便好。”听林落说了话,眼前人转眸再看他。
不动声色的视线在上下打量后停留在林落面上,他道:
“郎君往后走路可要小心些,莫哪回一个不注意将容貌损了去,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这话声有几分关怀。
这般情形下最是听不得轻言细语,说起这个,林落忽觉几分委屈,忍不住瘪了瘪嘴。
虽然见眼前二人是相识的,但他一想起方才这人说那侍卫最是心善……
才不是呢!
想着刚刚听着二人的对话,那梅染宽袍的男子应当颇有身份,能为他说说话。
于是林落道:“公子的好心我知晓,但我方才摔着并非是不小心,是、是他所为!”
下颌稍稍向侍卫的方向扬了扬,林落的行径像个受了欺负好不容易才找到主持公道的委屈小狸奴一般。
娇气,又可怜。
见着少年这番模样忍不住发笑,眼前人弯了眼,与他同站一边,看那侍卫。
“陈郸,是你推的?”
略作质问的口气里满是笑意,像是玩笑又像是真要帮那小人儿主持公道。
不管如何,闻言,陈郸还是冷着一张脸不变,只应声:“嗯,是我推的,不过是他方才想让我找裴氏二公子,我没理他,他就想找驿馆里的其他人帮忙,我怕他冲撞了贵人,一时下手没了轻重。”
陈郸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尤其是说到裴氏二公子的时候,他定定看着眼前那帮着林落说话的梅染宽袍男子。
不出他所料,眼前人果然脸色微变。
是挑了挑眉,略有诧异。
找……裴氏二公子。
找他?
在听了陈郸的一番话后,裴怀川这才又转过了眼仔细瞧着身边这个矮他小半个脑袋的少年。
少年的面容明艳动人,是难得一见的极致绝色。
他虽是风流惯了,但……
在记忆里略略思索一番,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未与这种昳丽的少年有过牵扯。
于是他问:“你找裴二公子作甚?”
一番话来回,没成想眼前人会转过来问他这个问题。
林落只道:“有点事。”
“什么事?”裴怀川再问。
“公子,你问的有点多了。”林落不耐烦了,撇了撇嘴:“好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在这儿站了一会儿,林落身上也不怎么疼了。
眼看着眼前这人也不能给他主持公道,还想打听他的事,林落也不欲多留。
反正报官是不可能了,毕竟这东郡的官都是林氏世族的人,他不能见。
只能吃个亏了。
说着,林落转身抬步。
他要去东郡城里的客栈打听裴家那庶子的下落了。
其实对于裴家庶子会从驿馆里搬出去的消息,林落在想明白后也就不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