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溅落满地,林元塘被这刺眼的一幕惊醒几分。
他只来得及唤了一声“阿父”,随后便见跟在林家郎主林宗柏身后的一群侍卫涌入,将院中人都杀了个精光。
“阿父,你这是作甚?”林元塘看着方才还一同言笑的好友片刻都身首异处,声音不免发颤。
并未回答他,只见林宗柏上前,一脚将他蹬倒在地,再斥一声:“竖子!”
随即一个侍卫上前,将院中两颗头颅抱上前来,往脸上一掀。
两片人皮面具落地,两张陌生的脸出现在林元塘眼前。
林元塘霎时说不出话来,他几乎失声。
“这、这……”
林宗柏白日在太守府议事,夜间本也要宿在那里,偶一听闻今夜林元塘将外人带入了林家主宅作宴,忙是回来阻拦,却不料还是迟了一步,还听见了林元塘将虎符下落尽数说出。
手中剑欲提又止,终是看在这是自己亲子面上,他将手中剑扔至林元塘身上,旋即甩袖离去。
林元塘做官已有几年,并非痴傻。
见席间有外人混入,他当即起身向林宗柏告罪:“阿父、阿父!元塘知罪,既然阿父已然止息此事,阿父莫要再为我而恼怒坏了身子,我自请家法,请阿父今日在此罚我便是。”
林元塘认错快得很,可林宗柏现在没心思管他。
看着身边亦步亦趋的人,林宗柏冷笑一声:“止息了此事?最好是止息了。”
说话间,他们已然来至书房。
林宗柏快步进入,打开暗格,只见其中本该放置的虎符已然不见踪影。
一旁林元塘见状,大惊失色:“怎么、怎么就不见了?这、这该如何是好……”
他慌乱无比,林宗柏心中对此已有预料,只剜了他一眼,道:“方才我回府时已让守卫自外围了宅子,放心,那贼人跑不出去。”
说着,林宗柏倒也不急了。
他向一旁侍从道:“正好,去,请家法来。”
随后他坐至紫檀木太师椅上,而林元塘在屋中跪了下来。
屋内如是言语,不见瓦上一道黑影掠过。
*
屋外夜色朦胧,屋内通室透亮。
有撩水哗啦声隐隐传出。
在浴桶中泡了许久,体感水温渐凉,林落才欲起身。
只是刚站起来,却忽听屋内屏风另一侧未关严的窗扉轻响一声,让他动作一愣。
是……有人吗?
有人在窥视他?
虽是男儿身并不怕被人看去失了清白,可他在林家如今是女郎。
并不知是什么情况,不敢将自己男儿身之事暴露,林落便猛然又坐回浴桶中。
水声哗啦只是刚响起,似是惊动了什么,旋即他便见屏风旁忽出现一个黑衣人。
那人看见林落,不等他反应,便动作极快地向林落掠来。
一瞬间,黑衣人就这么默然无声地浸入了浴桶水中,下一刻林落便感觉到水下一把冰凉尖锐的刀刃抵在了他胸口处。
一切发生的太过于快,林落便是连嘴都没来得及张开。
就在他胆颤着垂眸望向水中那道黑色人影,想要询问何意之时,忽的院外远远传来整齐划一的阵阵铁甲声,随后几道杂乱的步子由远及近,停在寝居门口。
门外,又是什么情况?
是……来捉这个黑衣人的吗?
太过紧张的心绪让林落霎时屏住了呼吸,同时他感觉到胸口抵着的利刃动了动,像是在警告他什么。
尖锐抵得林落有些疼痛,在这般危急的时刻,林落不敢乱动一下。
“叩叩——”
房门很快被敲响,门外人声也随之传来:“小妹,方便让我进来吗?”
是林元烨。
他的声音轻柔,有些害怕把房中之人吓到。
脑中飞速的转了转,林落定了定神思考了一瞬该怎么做。
是大喊着告诉林元烨房中有不速之客,还是替这黑衣人掩护?
“叩叩——”
“小妹?”
他没出声,林元烨便又抬手敲了敲门,克制着没有破门而入。
毕竟他听林落的侍女说了,小妹此刻正在沐浴。
这个空档,此时林落恰也垂眸对上了水下被水弄皱但不失分毫冰冷的那双眼。
胸口上的尖锐仿佛下一秒就会刺进,黑衣人会有多心狠手辣他完全不敢怀疑。
抉择就在一念间,林落这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于是害怕着,压下嗓音里的颤抖,林落装作有些惊讶羞怯的样子,懵懂出声。
“三、三哥哥,这个时候要进来怕是不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嗯,刚刚宅子里进贼了,丢了点重要的东西,所以阿父让我领着侍卫务必巡查遍每个角落。”林元烨说道。
这话说着,便是一定要进来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