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侍从态度端得正, 避雨一事又是突发。
林宗柏虽是闻言不虞,但也觉此事无伤大雅, 便也只让其代为谢过。
阿父都如此说了,林元烨自也是不能再说些什么了。
可他夜里听着雨,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总觉……不太妙。
*
早间用过了早膳, 林落和林青窈在别苑门口相聚,上了马车。
将将坐稳, 林青窈便有些奇怪。
“阿姊, 为何你瞧起来有些疲累, 可是昨夜没睡好?”
此时林落眉眼耷拉着, 眼下并无青黑。
不像是没睡好,却也兴致不高。
思来想去想不到其他的由头, 林青窈便只能如此问。
“嗯。”林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顺着应了声。
见确是这个原因,林青窈也没生疑, “昨儿个雨着实大了些,还有惊雷,我也醒了好几回……不过稍后回去可以再睡会儿。”
“好。”
话间来往在马车驶动之后便沉寂了下来。
彼时雨过天晴,路上虽是仍旧泥泞,但终是比雨夜好点儿,也能挑着干净点的路走。
林青窈许是有些困,但此刻也不好入眠,便掀起了小帘,任窗外清风吹进。
雨后空气里还带着点潮冷,拂过面上,倒更让林落几分不悦。
其实要说是因昨夜没睡好,倒也不是。
而是……因着早间洗漱完用过膳预备回去前,那庶子说的话。
用完膳后那庶子本是拿了口脂给他仔细抹匀着,却忽地说什么:“落落,替娶一事昨日还未与你说完,长兄虽是同意了此事,但此事终究对裴氏不利,便遣我去琼州历练,所以……这些时许是不能再见了。”
到底裴氏二公子去了琼州一事不是什么隐蔽之事,加之待圣驾回銮后裴云之要在建业任职,着实无法再见。
如今这般说恰好掩了动向不至于过早露馅。
“行吧……”林落缓吞吞地回了话。
心间却不免对那裴长公子更为不满。
坏!坏死了!
现下离着婚期虽不到两月,但这一去瞧着是再难相见了。
两月不能见这庶子……
林落是真的会有点子想念呢。
*
过清水河不久就到了城门口,人多了起来,林青窈便放下了帘子。
因着天子如今在邺水,城门口盘查严,堆积了不少进城出城的人。
便就是在此时,裴氏的车夫在守城的侍卫拿着裴氏的腰牌询问“裴太常昨日不是住在城中吗,怎的又进城?”之时大声说:“昨日雨急,林氏二位女郎在裴氏别苑避雨,如今雨停,便送回来了。”
一下子把‘裴太常昨夜在城中’和‘林氏女郎只是在裴氏别苑避了会雨’的话都传到了众人耳中。
想来要不了多久,昨日在清水河边赏荷的王公贵族子们也都会知晓此事。
不教这林氏双姝清誉折损。
如此说完,侍卫放了马车进城。
待马车到了林氏宅邸前,方一停稳,便见林元烨带着几个侍从在门口候着。
他上前扶了林青窈又扶林落,一旁采绿全然插不上手。
二人将将站稳,便听林元烨道:“窈妹妹、小妹,那裴太常没对你们做些什么吧?”
“不过是让我们避了雨,昨儿个晚间还进了城也没留宿别苑内,能做什么?”
闻话,林青窈不解。
听见那裴长公子进了城没与他们同住,才知此事的林元烨稍稍松了口气,却还是面色肃然。
三人并肩走在宅邸的回廊上,向着后园走去。
回首瞧了瞧跟在身后的侍从们,林元烨摆摆手让人都退远些。
才道:“那裴太常心思诡谲难测,手段也厉害,我这不是怕你们吃了亏么?”
谁人不知林、裴两氏只是圣旨赐婚,非是两情相悦也非是利益交换。
若那裴长公子心情不虞,见林氏女又送上门来,稍加刁难算计……
那稍后林氏便不会去登门拜谢了,不仅不,还得兴师问罪一番!
林青窈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不过听林元烨这低低的语气,驳了他。
“你这话像是昨儿个见到裴太常的人是你一般,其人心思诡谲没见着,稍稍交谈了几句,我只觉其着实是如玉君子。”
“是吗?”林元烨几分狐疑,看向昨日在场的林落。
只见悄悄地,林落摇了摇头,没让林青窈看见。
小小的人儿脑袋摇得快,在林青窈转眸看来时,又停了动作,眨眨眼。
身边的二人忽然在眼前像悄悄沟通了什么似的,看了眼乖巧的林落,又看回把眉蹙得更深的林元烨。
林青窈只道:“是啊,裴太常对人颇为体贴,瞧着阿姊届时嫁去,应不会被太过为难。”
昨儿个她向侍从说了要采买些口脂水粉回来,那裴氏侍从便一一记下采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