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王砚辞说完,柳桑宁从心底油然升起一种佩服之情,她不由自主地冲着王砚辞一拱手:“大人厉害。”
不仅洞察人心,还能从短短一句话里就能立马分辨出这句话背后的意义。难怪他年纪轻轻能坐上鸿胪寺卿这样的位子。
王砚辞瞥了柳桑宁一眼,忽然话锋一转,道:“日后这样的话你便叫人直接同我说,无需考虑其他,更不用考虑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
柳桑宁张了张嘴,却没有吭声。
王砚辞眼中带了点调侃的意味:“怎么,你难道不是因为怕我插手此事,皇帝将事情又丢给我。所以才让婢子同京兆府尹说,想让京兆府尹全权负责此事?只是你又不敢直说,怕京兆府尹误以为你想教他做事,从此在朝中刁难你。所以才会让婢子带一句这样乍听起来只不过汇报琉璃国四皇子行踪的话。”
柳桑宁沉默良久,然后才有些闷闷道:“竟是叫大人将我看穿了。”
王砚辞说的每一个点都对了!
王砚辞唇边有了丁点笑意,他道:“日后再遇这种事,与其麻烦旁人,倒不如麻烦自己人,懂了吗?”
柳桑宁就像是被教育了一番的小狗,耷拉着脑袋点着头。
但很快她又捕捉到一个重点——
自己人?他说他们是自己人。
柳桑宁悄悄抬起眼,偷偷朝王砚辞看了一眼,眼睛里亮晶晶的。可在王砚辞看过来之际,她又快速地收回目光。
她正襟危坐,咳嗽两声后开口:“今日之事,我觉得疑点颇多,等会儿要好好问问四皇子,或许能摸到一些线索。”
“有哪些疑点,说来听听。”王砚辞背靠在车壁上,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慵懒。
柳桑宁神色认真起来,她道:“第一,琉璃国四皇子一向都在番坊里行动,他沉迷赏舞饮酒,最近这些日子他都在青楼让花魁做伴,为何今日会到这里来?这儿离番坊中间可隔了两个坊市。”
王砚辞没说话,示意她继续。
“第二,这位四皇子虽然喜爱穿着华丽生活奢靡。可自打来到长安后,不论是在鸿胪寺的驿站还是在番坊里,他都没有闹出过真正出格的事情,更别说是挑衅大雍律法的事情,可见他虽然贪玩好色,却并不是个二傻子,也并无意与大雍作对。当街纵马乃我大雍律法明文禁止,他也不是第一次来长安,不可能不知道,为何明知故犯?”
“第三……”
柳桑宁说着,忽然凑到王砚辞跟前,声音也戛然而止,两人之间的距离突如其来地拉近,呼吸似乎都能缠绕到一起。
王砚辞只觉得心似乎都停滞了一刻,可面上却波澜不惊,只不咸不淡问:“怎么不说了?”
柳桑宁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事物,她盯着王砚辞的眼下看了好一会儿,有些喃喃开口:“王大人,你昨日是忙得没睡觉吗?”
“为什么这么问?”王砚辞的手忽然捏紧,眼中闪过警惕,他昨晚的确几乎一夜没睡,彻夜挑灯在看他的人查到的一些东西。
柳桑宁却露出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说道:“眼下都乌青了。”
第95章 群情激愤
王砚辞被她看得呼吸一滞。
他眼神闪躲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淡淡的红晕,故意岔开话题:“第三是什么?”
听他这么一问,柳桑宁又记起来正事儿,就着眼前的姿势继续说道:“第三,四皇子的宝驹乃是汗血宝马,还是战马,一直随四皇子在军中历练,它与四皇子应当是默契无间,今日却如此癫狂,瞧着倒像是四皇子根本控制不住它。可我听闻,他的爱驹是从小养起的,感情甚好,怎会控制不住?”
柳桑宁这么说着,脑子里浮现出当时她看到的场景。柳桑宁眼神不错,她还记得骑在马上时琉璃国四皇子的神情。
她不由皱了皱眉头。
王砚辞见状,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柳桑宁看向他:“今日四皇子骑在马上时,似乎看起来很暴躁。后来他被自乐兄揪下来后,整个人也呈现出一种在狂躁边缘的状态,就很不对劲。我记得先前在驿站见他时,他虽为人有些傲慢,却也并不是这样易怒易躁的模样……”
回想起来这些细节,柳桑宁便觉得整件事都有些诡异起来。
“等会见了四皇子,咱们得好好问问,看他今日到底为何要当街纵马。”
柳桑宁说完却发现王砚辞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是在探究什么。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低头也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她吞了吞口水,问:“王大人,我……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