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泼墨,风声飒飒。
等苏御回到偏殿,亥时已过。
定安手脚麻利地将屋里的灯点上。
偏殿的面积不大,一架屏风,一张梨花木书案,一个摆满了的博古架子以及一张罗汉床便将这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然细细再看,又会发现这屋子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布置得也很精巧,无论是书案上的五彩茶器,还是博古架上得古董物件,样样都价值不菲,其他的器具摆件也都是挑得最上等的。
定安为苏御脱去外裳,又打了热水过来。
苏御洗浴过后,平安方才进来汇报情况。
“……马棚?”听了平安的汇报,便是苏御也难得地露出了惊讶,“李清姿让那老嬷嬷去马棚做什么?”
平安也是一脸怪异,摇了摇头,说:“不知,可属下瞧得仔细,其间她没有碰过任何其他人家的马儿,就只去了自家的马棚,给马儿喂了些马草便回去了,事后属下也去查过,她喂得都是寻常的马草,马儿也没有问题。”
苏御陷入了沉思,眉头轻轻蹙起。
定安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许是那老虔婆自己去的?她是个爱马之人?”
平安:“她不会骑马。”
定安不以为意:“不会骑马就不能爱马了?”
平安侧头,面无表情地瞥了定安一眼。
定安立马闭嘴收声,比起主子,他更怕平安这个黑面鬼。想当初还在一起训练的时候,自己就没少被他阴,明明自己的功夫比他要厉害很多,却总是输给他。
李清姿心思深沉,不是个会做无用之事的人。
她此举定有所图。
可……会是为了什么呢?
苏御抿唇沉思,骨节分明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少倾,他站起身对定安说:“你去通知喜安,让她明日务必陪着夫人,一步不离。”
“是。”定安领命下去。
苏御又沉吟了阵,问:“虞清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平安:“目前并无,她谢绝了所有人的探视,只有随驾的赵太医去号过一次脉,林允南那边也没有任何反常。”
苏御点点头,他尚不知对方的最终目的,眼下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且再等等。
无论李清姿想做什么,明日总能知晓。
“派人继续盯着。”
平安躬身应是,正准备告退,又听见苏御说。
“将查到的事都告诉齐星礼,让他明日不要骑马。”
世子这是要保护情敌?平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属下这就过去。”
次日,艳阳高照,熠熠金光绚烂地铺洒在马球场上,其上跑动的人们各个英姿飒爽。
上午的马球比赛进行得很顺利,无论是男子组还是女子组都打得格外精彩。
就连武德帝都上马打了一场。
武德帝年近六旬,可因常年习武的缘故,身子骨非常硬朗,他身形修长挺拔,不见任何佝偻的迹象,一点也不输给年轻人,若非头发灰白,从后面看着,哪里瞧得出是位老者。
他钦点了几个禁卫军与苏御、苏逞还有另几个世家公子所组成的队伍比赛。
最后获胜的当然是武德帝。
可武德帝总觉得苏御没有出全力,但他没有证据,毕竟是团体比赛,是输是赢都不能归结到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头上去。
苏御也没有理会自家爷爷的存心找茬,他事多,忙得很。
意外发生在下午的男女混合赛上。
顾盺的马在比赛中途突然发起了狂。
那马嘶吼着,高高扬起前蹄。
场中有一半是女子,被这场景吓得纷纷尖叫出声,再受刺激,那马发狂得更厉害了。
顾盺骑术不错,可饶是如此也还是被发狂的马儿甩飞了出去。幸好当时林允南就在她旁边不远,见状飞身,将她救了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众目睽睽之下,顾盺被林允南结结实实地抱进了怀里。
现场很快就被苏御控制了住。
发狂的马儿在将顾盺摔下马后也渐渐平复下来,苏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马儿给制服了,行宫的驯马师连忙跑上前,检查马的情况。
苏御利落地从马上下来,将马绳扔给驯马师,转头看向林允南那边,目光黑沉。
“顾姑娘你没事吧?”顾盺惊魂未定,便听一道好听的声音问她。
顾盺缓缓抬起头,救下她的男子背对着光,好看的眉眼在骄阳的晕染下,格外的温柔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