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怀谏喝下药,本要谁去,外面有人说,京城安排两个伺候他的人来了。他垂眸想了想,“将他们请过来。”
因为染上瘟疫,商怀谏住在很偏的地方,现在周世子不在,这里就他一处燃着灯光。
燕译景往这边走,感受到刺骨的寒冷,这里阴气重,院子里的树木光秃秃的,连片枯叶都找不到。
屋里点着炭火,但没有人守着,怕夜间走水,商怀谏便让人加了床被褥,早早将炭火灭了。
“太师,人已经到了。”
李同行礼说:“公子,我去给您准备住处。”
燕译景没有说话,李同很识时务退下了。
他抬脚走了进去,屋子里很闷,许是不通风的原因,他进去时感觉浑身燥热。
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不大的屋子,只放了个床与桌子,连个衣柜都没有,十分空旷。
四周寂静,只剩下脚步声与呼吸声。商怀谏坐起身来,他现在只穿了个白色里衣,没有戴发冠,头发散落。
燕译景没有关门,风吹进来时,青丝随风起舞,他咳嗽两声,“是……陛下。”
他愣愣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以为自己在梦中。
燕译景带了个白色面纱,只露出一双如星辰一般的眼眸,摄人心魄。
烛光摇曳,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商怀谏屏住呼吸,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想去触摸那抹近在眼前的身影。
“咳咳。”
苍白的脸随着猛烈的咳嗽,变得通红。心要被咳出来一般,燕译景为他倒了一杯茶,有些嗔怪,又有些心疼,“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陛下怎么来了。”商怀谏端着茶盏,心跳如雷。他不敢与燕译景对视,一双眼眸只盯着手中的茶盏。
“朕出来,没几个人知道。”燕译景拉了把椅子过来,“当着他人的面,不用唤我陛下。”
“是。”
商怀谏慢慢喝完那杯茶,茶水有些凉了。
咳嗽几声,他又重新躺了回去,他现在的身子骨,受不了寒冷。
对面的屋子点燃蜡烛,里面有身影走来走去。他看着燕译景,虚弱地笑笑,“陛下莫在臣这待久了,万一染上瘟疫,臣罪该万死。”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商怀谏。印象中,他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商怀谏。
坐了一会儿,李同过来说,屋子收拾好了,他这才起身。
“你好好休息。”
燕译景将房门关上,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商怀谏怀中放着的那两张纸,顷刻间变得炙热。
燕译景住的地方,在商怀谏对面。他打开窗子,月光稀稀拉拉洒落。他站在窗台前,任凭风打在脸上。
在见到商怀谏之前,他想了许多想说的话。可见到人之后,说不出了。
深夜剩下他的叹息声,昨夜没有睡燕译景浑身疲乏。他没有关窗,就那样就着月光睡下。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困意铺天盖地袭来,禁锢着他。
而商怀谏,也难得睡了一次安稳觉,就算睡着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他醒得早,燕译景直至日上三竿才醒来。
华应子听闻昨日夜间来了两个人,忙活那边的事情之后,他换下衣裳过来瞧瞧,顺带看看商怀谏的病情。
“太师,今日觉得怎么样?”华应子铺开自己的东西,看商怀谏那怀春的模样,低声笑了笑,“太师看起来精神许多。”
“是吗。”商怀谏说话客客气气,脾气也好了许多。
华应子没有在意,给商怀谏诊脉之后,施了几针。
今日的阳光很好,难得没有云彩遮住太阳,外面带着暖黄的光彩,在连日的阴雨,终于迎来阳光。
“今日阳光好,太师多出去走走。”华应子替他将窗子打开,阳光失去束缚,一股脑钻进来。
房里洒满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听说昨日,从京城来了照顾你的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华应子随口问了一句,他并不是很好奇那两人是谁,“让他们注意些,若是也染上瘟疫,我就不用休息了。”
“嗯。”商怀谏向华应子讨要了一个干净的帕子,戴在自己脸上,扶着墙出去。
这里不会来什么人,除了照顾自己的,就剩下华应子。
“太师。”在外面守着的,是个十分稚嫩的男子,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太师想去哪里,我扶您去。”
“不用,我就在院子里走走。”
院落中间,有个石桌,只是许久没人用,也没人打扫,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就沾上一层灰,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指,用帕子擦干净,哑着声说:“让人将这里打扫干净。”
“是。”
商怀谏往对面的房子走去,华应子有些好奇,他记得这里只有商怀谏住,看商怀谏的模样,感觉来的并不是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