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科学家们的狡猾之处了:他们搞出来的公式伪装成很简单的样子,但实际上,那些最头疼的东西全部都放在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系数里面。
做足够多的实验,拟合出一个多项式公式凑合用。
基础神经植入体大部分的程序设计都是这样诞生的。
另外,虽说十八岁成年时必须要进行基础神经植入体的装配手术,但是不同大脑构造的人所装配的基础神经植入体都不一样。
理论上人脑的形状也是基因遗传的产物,但是正如我之前所说,只要是充分发达的系统,都会存在缺陷。
人脑会因个案产生极大的差异,以前的时代,有些人过了一辈子的平凡生活,死后锯开脑袋才发现大脑只有一层薄膜。
而且人脑的各机能分布在脑内的各个区域,其中的一个区域遭到破坏,往往会有另外一个区域产生替代作用,如果长时间进行观察,便能发现机能区在脑内移动位置。
像我的话,大脑受过很重的伤,细胞修复后就没有事了,但是有些人,可能大脑只是受一点很小的损伤,就会立即毙命。
真正做到通用技术的基础神经植入体是非常少的,光是阅读我们委员会自己的那些资料就已超过一个人的能力范围。
我要在多少个我知道以及说我不知道的那些缺陷中找到被那些人利用的缺陷,也就是所谓的【安全漏洞】呢?
再怎么强人所难也要有个限度吧?
按照玛莎·布鲁姆的说法,倘若始作俑者就是从人类命运共同管理服务器下达的命令,我不管把作为终端的神经植入体全面自检上多少遍,也没有任何用处。
但上司却替我将这项强人所难的工作揽了下来。
哼,她可真是会自作主张。
中间有人意识到了我们的困难,又或者说是出于自身处境的考虑,主动提出:“难道不能在追查到敌人之前暂时关闭神经植入体,切断与人类命运共同管理服务器的连接吗?”
“这不可能。”副部长当即予以拒绝,“我们的神经植入体还充当着全球身份证的作用。一旦让其下线,别说会使某些敌对分子浑水摸鱼,还会对我们的日常工作造成影响。普通民众们光是回家都是个大麻烦。”
“最重要的是。”他强调着,“国民在这种情况下极易陷入恐慌。那种事态的结果应当更加极力避免。”
我对于被揽上这项工作倒是无所谓。
一上来就给我喊,务必在三天内完成这种类似的话。
我的逆反心理可是很强的。
为什么?
怎么完成?
【宣言】里面给的时间可是一周,到这里就变成三天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什么都不要干,在时间快到的时候,哼哼哧哧地装作非常努力的样子,应付一下就好了。
【望舒还活着】
【望舒没有死】
【望舒没有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到另一个世界去】
【也许望舒是迄今为止这三起事件的罪魁祸首】
我的脑子都拿来思考有关望舒的事情了。
我没有在大理脑科医学研究联盟找到望舒的遗体,但是【宣言】和那张写了字的纸条却让我认为我已经找到了她的影子。
国防部对发表【宣言】的女声进行的追查是史无前例的重视。
但是望舒名义上早就死了,活人的声纹库里没有她的声纹,而且当时的那个声音应当有一定合成的因素,如果不是我过分清楚望舒的声音,我也很难将当时的那个声音和望舒联系在一起。
话说回来,医疗兵团应该也不会让人把那个声音和望舒联想到一起吧?
如果望舒是罪魁祸首,拿望舒的遗体做实验的医疗兵团绝对在这方面起到了了不起的作用。
“散会。”国防部副部长说完了最后一点事情,然后切断了与会人员的投影。
我一下子倒在椅子上,感觉这场会开的我腰疼,正要松口气。
“那其·安。”
芙兰卡·霍亨施陶芬把这个名字说出来的时候我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思考望舒的事情太过入神,我都忘了我还一直保持着和上司的私人通讯,这一下可不是随便应付就能过去的。
我发誓,我参加高考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紧张过,我磕磕绊绊地说道:“……是,是的,我在。”摆出一副非常知道错的样子。
我的上司脸色一点都不好看,她看着我,细密的眉毛一点点地拧了起来:“你开会的时候一直都在走神。”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所以我只是僵着脸色说道:“……这怎么可能。”
“政治意识淡漠,在这样的重大会议上不积极表明态度;违反中央精神,有影响公正执行公务的可能;对领导不忠诚不老实,在领导讲话时不与领导保持一致……”上司的脸色阴沉的就像是一滩黑水,几乎要让我窒息而亡,“你想被扣上一顶什么样的帽子然后死于非命?那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