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侯冷笑一声:“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不喜欢?!”
太叔氏斩钉截铁道:“当然喜欢啦!”
靖海侯怒发冲冠:“他喜欢的是你吗?!”
他拍着自己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糙脸,用力道:“他喜欢的是我!相中的也是我!”
太叔氏:“……”
靖海侯夫人唐氏原先还在旁听着,这会儿也不由得咳嗽起来:“你别乱说话啊!”
靖海侯怒道:“我乱说什么了?她要不是我们俩的女儿,你看刘家那个瘌痢头理她不理?!”
又愤愤道:“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你能不能不要跟个没事人似的,就在那儿干看着?!”
靖海侯夫人倒是真的无所谓:“孩子就是这样的,你非要跟她拧着来,她未必不敢跟刘四郎私奔。到时候跑了更麻烦。”
她说:“那个刘四郎我也见过,相貌是配得上的,有才干,也没有刘家其余人的那些恶习,孩子又喜欢,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吧。”
太叔氏听得眼睛一亮,紧接着就听母亲说:“反正她还年轻,要是成婚之后刘四郎暴露本来面目,再改嫁也来得及。就算从此死了姻缘之心,也养的了。”
太叔氏:“……”
靖海侯听罢,满腹怒气全朝着妻子去了:“你看她这个死心眼的样子,倘若所托非人,又死硬着要留在那儿怎么办?!”
靖海侯夫人听得诧异:“那就叫她留在那儿啊,这种不知好歹的孩子,接回来做什么?祸害我们一家子?”
太叔氏:“……”
靖海侯:“……”
靖海侯又说:“要是他装上几十年,才暴露本来面目呢?一辈子最好的年纪,全都给耽误了!”
靖海侯夫人语气愈发从容:“那时候她都多大了,还拿不住了主意?拎不清的人,那接回来也是个祸害,更不用管了。”
太叔氏:“……”
又说丈夫:“做人少操心,别太膨胀,我看我们俩未必还能活几十年那么久。”
靖海侯:“……”
靖海侯夫人旁若无人,又问女儿:“嫁吗?嫁的话府上这就开始筹备。”
太叔氏:“……我再想想。”
她很慎重的思考了成婚后可能面对的一切,也考量了刘四郎所能给予的让步,最后决定:嫁!
靖海侯夫人就开始拉着丈夫给女儿操持婚事。
一晃十来年过去,夫妻俩日子过得倒还不坏,算是神都中的恩爱夫妻了。
这会儿东平侯夫人与两个女儿聚在一处说话,靖海侯夫人同妯娌成安县主,乃至于女儿太叔氏也正聚在一起言语。
成安县主已经眼见到今日刘家府上之寥落,不由得道:“后几天还继续开席吗?”
按照时下的风俗,怎么也该有个七天才行。
只是看眼下这架势,再继续下来,只会叫自家难堪。
靖海侯夫人摇头道:“多半不会了。”
太叔氏心里边还记挂着方才见到的一幕,心下有些不安,低声同母亲和叔母道:“我怕大房那边后头有的闹呢……”
靖海侯夫人与成安县主对视一眼,齐齐叹一口气。
靖海侯夫人都说:“承恩公夫人这些年,也真是忍够了。”
青春妙年,又是那样的出身和品貌,嫁给一个处处不如意的丈夫,刘家的门风又糟,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有种莫名矮了人一头的感觉……
没跟老承恩公夫人一样早早气死,就算是好涵养了。
成安县主同侄女道:“你们夫妻俩商议商议,不然还是早点分家吧。”
太叔氏低声道:“早就闹起来了,只是被四郎压住了,前头人刚走儿女们就大打出手,这也太……”
她叹了口气。
来客远比预料当中的少。
更出乎预料的是,别的皇子和公主们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尽了最简薄的礼节便罢了,而大皇子来的虽晚,但留的最久。
大皇子妃甚至于还以后辈礼节去拜见了承恩公夫妇,虽然后者没有领受,但也实实在在的要承情。
承恩公饶是刚同妻子生了龃龉,也不由得同她感慨:“真正是日久见人心!说起来,大公主可是嫡亲的外甥女,不过走一趟便罢了,真是没良心!怪道人说外甥是门前的狗,吃完了抹抹嘴就走……”
这短短的一席话,贡献出无数个笑点,因为过于密集,承恩公夫人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笑比较好了。
最后她只觉得讽刺,又觉疲惫,牵动一下嘴角,没说什么。
大皇子表态愿意留席七日,为承恩公府撑起颜面:“就算不是为了舅公,也是为了祖母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