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地势高,怎么不想着往更高的地方弄水,非得从低处去挑,累死他真是活该!
从山上扒沟引水到田地里,是很难,可这能难过天天从河里一担担挑水?
莫非大笑起来,一把叉在冬冬腋下将他举高,他实在太高兴了。
冬冬又疼又惊,吓得一动不敢动,抖着嗓子问:“怎么…怎么了?”
莫非感觉手下的骨架几乎要抖折了,肯定是被他弄疼了,赶紧小心将冬冬放在车上,把脸凑过去:“哎呀!我弄疼你了吧,你打我几下!”
引流之事还不知能不能成,暂时不告诉冬冬了,省得让他白高兴。
他拉着冬冬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也不敢抓得太紧。
冬冬收回手臂往后仰,轻轻夹住腋下缓解疼痛,慢慢舒着气说:“没,只是一下子升高了有些吓。”
莫非摸摸头:“我下手没轻没重,下次弄得你不舒服,你就用力扇我!”
冬冬听他说得有些不伦不类,忍了笑说:“嗯。”
莫非又高兴起来,推起车子:“回家回家!累坏了吧,我给你再蒸几个馒头,吃饱好生歇着。”
“我,我不饿,我给你热菜。”
“瞎说,还能不饿?我一向是吃三顿的,以后你得跟着我来,早上的菜我都要滴口水,你不馋吗?”
“......那我和你吃一样的,不必费功夫新做了。”
“也行,大嫂子发的面松软。”
第54章
回到院子,冬冬发现两地果然很近,不用绕路,从地头笔直往下不过半刻钟。
这还是推了他呢,往日莫非独自走路必定更快。
把独轮车直接推到棚里,莫非先扶了冬冬下来,又从角落草堆下摸出两把钥匙递给冬冬,“长些的是院门的,短的这把是灶屋的,你一起收好。”
冬冬抖着手接过来小心收进内袋。
进了灶屋,莫非换了草鞋,对冬冬说:“你且歇着,莫急着做活,家里左右不过几样事,我先做给你看。若是气都没喘平就慌忙着乱的,你倒下了我不是更累?”
“嗯......”冬冬奔波半天,确实心慌气短。
他晓得莫非说的也在理,可心里实在难安,只得靠坐在桌边,局促地扭头去看屋脚边的几双草鞋。
他来时的草鞋已是破败不堪,现在也来不及编新的,想换鞋只能穿莫非的。
莫非打了半盆水放在桌上:“先擦把脸,舒服些。”
扯了巾帕过来,又告诫冬冬:“以后不管在家在外,除非下水,不然都要穿布鞋。你身子这么弱,不能凉了脚,坏了身子家里无钱医治。”
冬冬有些慌:“做活哪能穿布鞋呢?很容易坏的。我一向穿草鞋也没事,身子弱哪里是凉了脚的缘故,我又不是女子……”
“反正我听人家都这么说,你给我老实穿着,可听着了?”莫非瞧冬冬还呆着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忍不住又用起“硬字诀”。
冬冬见他又霸道起来,有些委屈又晓得他其实是为自己好,只得低头去拿巾帕。
莫非这才坐去灶前点火烧锅,丢了几块不大不小的柴进灶膛,才起身到锅台边,打了两瓢水进去放上箅子,从食橱里拿出馒头筐和早上留的菜,摆到箅子上,盖了锅盖。
冬冬就晓得眼前的人是不让自己干脏活累活,他用凶巴巴的语气和霸道的行为掩盖着好意,让人又感动又难过。
原以为是个崖坑,谁料是他的福窝呢?
莫非忙完,也就着水洗了手和脸,还擦了脖子和背。
冬冬看着他弄完,才说:“搓了脸果然舒坦许多,腿脚也缓过来了,我去搓一把帕子。”
莫非也想起来,他去杂物棚拎了一大筐压得实实的细软干草和芦花、柳絮混着的东西出来,仔细在晒架上铺开。
对坐在灶屋门口搓帕子的冬冬说:“床上还没个正经褥子呢,棉花太贵了,我想着自己买了布来包些草絮做褥子,咱们包厚实些,也很舒服的。年下手头松了,再买棉褥子。”
乡下有几家用得起棉褥子的?冬家可是连稻草都舍不得垫厚了的,冬冬连连点头:“嗯嗯,我看草干得很呢,下晌收了我就来包。”
莫非笑着过来帮忙倒水:“吃过饭你在家歇会,我去外头转转。晚上等我回来包。”
他迫不及待要去山上看看了。
冬冬一听,急忙摆头:“你要去挑水还是挖土?我也去!我虽下不去里河挑水,帮你搭把手也行啊!”
才说的掉进了福窝,难道他就能心安理得享福了?
冬冬这样惦记着干活,莫非真是无奈。
他擦干手,摸着冬冬的后脑勺,直视着他,严肃地说:“我力气大,做力气活,你没必须跟着,我也不需要你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