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苏意不是什么应酬都接的,可从那天起,除了撞了的应酬,苏意通通来者不拒。
跟着苏意两点一线地忙碌,苏意忙着工作,她忙着看着苏意,尽管她看着也没用。
苏意再也没有打开过和她相关的视频,不管是那晚新录的,还是那张聚点成像的脸型视频。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打从最开始苏意就感觉不到她,只是自己胡思乱想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如果真的是梦,该有多好,只她一个痛苦,好过两个都难受。
除夕到了,苏意终于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中午和员工们一起下班离开,开着车去了城郊的疗养院。
那晚的大雪之后,地上的雪就再也没有断过,还没来得及融化就又新下了一层,道路上的雪被清洁车撒盐清洁干净了,可路边却还有很多积雪,一层堆一层,新雪压旧雪,旧雪埋藏在深处,已经千疮百孔。
路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苏意开得很小心。
疗养院里住着赵舒颜和周姨,周姨只是陪客,怕疗养院的护士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专门过去照顾赵舒颜的。
原本疗养院是不允许这样的,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家疗养院现在已经是苏家的产业之一,院长当然不敢不同意。
到了疗养院,她漂浮在苏意身侧,一路跟着进了赵舒颜的病房,赵舒颜抱着苏意父亲的照片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斜风裹着细雪刷在窗棂。
“母亲,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家过年。”
周姨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背着扛着,站在门口等着苏意带着赵舒颜离开。
赵舒颜却像是没听到似地,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
苏意上前揽住了赵舒颜的肩膀,轻轻把她转过身。
“我们回家过年,母亲。”
苏意的声音很轻,所有的温柔像是都用在了赵舒颜身上。
赵舒颜随着苏意走到了门口,突然浑身颤抖着抱紧照片蹲了下来,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不,我不能走,老公还在这儿,我不能走。”
苏意俯身安抚道:“那就带着父亲一起回家,好吗?”
赵舒颜摇头激动道:“不要!这里很安全,家里很危险,老公说不能回家!家里有坏人,会杀了老公的!我不能回家!”
苏意还想再说什么,赵舒颜却已经惊恐地转身跑回去,钻到了病床底下。
苏意赶紧跟过去,蹲在地上,扒着床边安抚床底下的赵舒颜。
“家里只有我,有徐叔、徐二叔,还有周姨和方医生,没有坏人,放心吧。”
赵舒颜依然抱着照片蜷缩在并床底下拼命摇头:“不要,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周姨放下东西叫了主治医生过来,主治医生也没办法把赵舒颜从床底下哄出来。
主治医生对苏意道:“病人的精神很脆弱,你们必须得顺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千万不要硬来,她想着床底下,那就先让她待着,等她自己想出来的时候再出来。”
苏意谢过医生,看着周姨弯着腰,给床底下的赵舒颜喂药,又看了眼时间。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厉害,从这里到老宅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如果不早点离开,天黑了走夜路不安全。
苏意尝试着再次安抚赵舒颜,赵舒颜抱着照片看着苏意,突然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囡囡,你是囡囡?!”
“是,是我,母亲。”
“你来,你快来!”
赵舒颜跪趴着朝一边挪了挪,拍了拍冰凉的地砖。
“快进来,坏人就要来了!要来杀我们了!你快躲进来!”
苏意顺着赵舒颜跪在了地上,爬到了床底下。
那么爱干净的苏意,陪着她的母亲趴在床底下,刚想再说什么,又被母亲嘘住。
“嘘,别说话,坏人来了,嘘。”
赵舒颜按着苏意按趴在了地上,苏意的脸直接贴在了冰凉的地砖,想挪一下又换来赵舒颜的嘘。
苏意就那样保持着双膝跪地,趴俯的姿势,脸贴着地砖,身上压着她的母亲,好半天都没能动一下。
她跟着飘到床底下,也趴着,想搬开赵舒颜,让她别那么压着苏意,明知道是无用功,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尝试,自然是没有用的。
周姨在外面不停念叨着,都是安抚赵舒颜的车轱辘话,她听着那在空旷的病房带着点回音的话,目不转睛注视着苏意。
苏意的视线渐渐恍惚,那么难受得姿势,那么冰凉的地砖,苏意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苏意真的太累了。
苏意才刚睡着,赵舒颜突然惊叫一声,猛地吓醒了苏意,苏意不舒服地蹙着眉,想揉按一下太阳穴都腾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