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找几颗石子做眼睛,还用胡萝卜做鼻子呗?”
“娘又该说咱俩浪费粮食了。”
想到从前在半山小院里的类似经历,吴蔚和柳翠微相视一笑。
她们两个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管方向,全凭感觉。
二人谁也没有再提不愉快的事儿,十分默契。
银装素裹的泰州坊市,安静下来以后别有一番古韵,吴蔚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直到天色渐暗,时辰差不多了,吴蔚才和柳翠微折返回去,桌子已经摆在了榨油坊的一楼大厅,柳二娘子,柳老夫人和张老夫人正在陆续往桌上端菜。
因为柳翠翠一家是“客人”并没有让他们干活。
看到二人回来,张老夫人说道:“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柳翠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本想揶揄几句,但一想到李铁牛适才的警告,强忍着闭了嘴。
柳翠翠和柳二娘子适才那番“较量”多以抱在一起撕扯头发为主,是以只要将头发重新梳过,除了本人能感觉到头皮刺痛以外,旁人看不出什么。
听到声音的三位老人也都佯装不知,吴蔚和柳翠微自然更不知道了。
待饭菜都摆好,柳大虎便急不可待地想上桌,被柳翠翠给抱住了,见柳大虎挣扎,柳翠翠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李铁牛将手伸到柳大虎的后脖颈捏了一把,柳大虎才安静下来。
张老夫人朝二楼喊道:“老头子,开饭了,把柱子也抱下来!”
……
三家人依次落座,餐桌上的气氛还算和谐,柳翠翠和李铁牛并未主动挑起过任何话题,问到他们也只是微笑符合着。
只是柳大虎的吃相实在是不敢恭维,一看就是被娇惯坏了的孩子,但凡他喜欢吃的菜,别人夹一次他都要瞪眼,夹两次恨不得就用筷子打人了。
吴蔚和柳翠微见了,全然失了胃口,挑了几样柳大虎没有碰过的素菜吃。
张水生父子开了一坛酒,宴请李铁牛,酒坛过半,桌上就只剩下他们三个和甩着腮帮子吃不停的柳大虎了。
张水生端起酒杯敬李铁牛道:“大姐夫,来,咱们再喝一杯。”
“来,多谢亲家老泰山和妹夫的款待。”
张老爹点了点头,也端起了酒杯。
一杯饮下,张水生借着三分醉意,说道:“按照行会的规矩,咱们榨油坊和吴柳记正月十六必须要开门的,特别是米庄,街坊邻居们一开年都会来买新粮食,真忙起来,怕是怠慢了大姐和大姐夫。”
李铁牛哈哈一笑,说道:“妹夫放心,都是一家人,我和你大姐怎么会耽误你们做生意呢,本来也想着要回去了,只是我家虎子,实在舍不得他奶奶,缠着我们要再待两天,给他奶奶尽尽孝心。吃完了正月十五的团圆饭,我们也该回去了,家里的屋子总空着也不行。”
张水生拎起酒坛子给李铁牛倒满,说道:“这一趟路百十里地,你们来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消息,回去定然不能让你们再这样辛苦,十六一早我亲自驾马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可别耽误了妹夫的买卖。”
“不妨事,一定是要送的,虎子还这么小,这冰天雪地的,再把孩子冻到了。”
“那就谢过妹夫了。”说着二人又碰了杯子。
这些话,被吴蔚和柳翠微听的一清二楚,她们这会儿正坐在后院的长凳上看着柱子呢,和榨油坊的大堂只有一墙之隔。
柳翠微面露喜色,看了吴蔚一眼,后者却只是笑笑,并未言语。
吴蔚知道柳翠微心里想的是什么,吴蔚却并不这样认为,反而隐隐有些担忧。
按照柳翠翠一家三口的德行,若是他们连哭带闹,明着讨要些便宜,吴蔚倒觉得没什么,可他们却一反常态,这般好说话,那定然有计划,有预谋的,想要得到更大的利益。
只是吴蔚不想坏了柳翠微当下难得的好心情,不如静观其变,总有图穷匕见之时。
……
之后的几天,柳翠翠一家三口都十分安静,看到柳翠微和吴蔚时也没有了阴阳怪气,虽然笑容看起来还是有些尴尬,总算是能达到正常人的相处方式了。
正月十五的晚上,柳翠微激动的半宿都没睡好,她已经把给柳翠翠一家的回礼早早装上了马车,价值远超过她们带来的白面和精米。
正月十六一大清早,柳大虎穿着柳翠微给做的一套新衣裳,外面套着柳老夫人给做的羊皮袄子,看起来比来的时候精神多了。
柳翠微也不屑再计较,只要他们一家三口能回去,今后少登门,一件衣服她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