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有一件事她无可躲避:仍她要与裴熠成婚,有些事便不能再隐瞒下去,他该知道,也必须知道。
可这要怎么说?又该如何开口?他信吗?又能接受这么久的隐瞒吗?知道以后,他是否又能接受这个真正的她?
她不知道……
“平南县主?”裴澈唤了她几声。
戚玦这才神志恍惚地回过神:“……臣女在。”
“县主可是觉得本王的故事无趣,听得昏昏欲睡了?”
戚玦强撑着笑意:“臣女只是在思索着,如今天下未平,儿女私情皆是次要,还是当以大局为重。”
“说到这个。”裴澈膝头上的手轻轻敲打着:“如今虽有虎符与诏书,但要平乱,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接下来只怕征战不断啊。”
……
门外,裴熠被拦着靠近不得,饶是他想听清里面究竟在说什么,也是无能为力。
不知等了多久,门终于开了,看到戚玦安然无事地走出来,他才松了口气。
“阿玦。”他唤了声。
但他很快也发现了戚玦神色上的异样,只见她眼角潮湿发红,分明是……分明是刚哭过的样子。
刚放下的心又是一紧,他疾步上前:“怎么了?”
可戚玦抬头,看向他的眼神却是又一瞬间的躲闪,她飞快撇开视线:“无妨,只是有些累了,无甚食欲,想歇歇。”
“可是旧伤又难受了?让颜汝良带来的大夫帮忙瞧瞧吧?”裴熠仍关切询问着。
戚玦却有些失神,她摇摇头:“你回席上去吧,我没事,只躺一会儿就好。”
说罢,也不等裴熠回答,便对侍女道:“劳驾带我去歇息,也请转告越王殿下,平南身子不适,辜负殿下此番招待。”
“阿玦……”
裴熠还想叫住她,可戚玦却像是刻意回避他的眼神一般,没再看他,只跟着侍女去了越王宫后院。
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为何不过这么片刻,阿玦就似失了魂一般?
……
几人的院子都被安排在了越王宫的后院,回到自己屋中时,小塘和绿尘正在收拾细软。
“姑娘,你怎么了?”连小塘都察觉到了戚玦的不对劲之处,连忙扶着戚玦的手,让她坐在刚铺好的床上。
“突然这般失魂落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戚玦看了眼绿尘,也没心情去纠正她的胡乱用词,只摇头:“什么事也没有。”
正此时,一阵轻缓的叩门声响起,绿尘去瞧了瞧,没过多久便回来了。
“姑娘,端郡王说你在席上都没吃什么,特准备了些吃食送来呢。”绿尘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股不怀好意的调笑。
戚玦却是蓦地心底一虚……她脱口而出:“别让他进来!”
“啊?”绿尘的笑僵在脸上。
“就说……我已经睡下了,不想吃东西,让他回去吧。”
绿尘仍是不解:“我不明白……你们吵架了?”
“没有。”
“那你为何闭门不见?”
见绿尘追问不休,可戚玦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差遣小塘道:“你去回了他吧。”
“……姑娘?”
“去吧。”
戚玦又催促了一次,小塘才总算去了。
小塘回来的时候,人恹恹的,手里还提着个食盒:“姑娘,殿下说他不进来,但这些饭菜还请姑娘用些,还有……他似乎很难过。”
绿尘长长地喔了声:“受情伤了。”
戚玦没心思接她的茬,她也郁闷得很。
今日与裴澈的那番交谈,让她意识到了一些事……一些迫在眉睫又避无可避的事。
……
按理说,她身体虚弱,又经车马劳顿,应是十分疲累的,到越州的第一晚,她早早躺下了,可却根本难以入眠。
戚玦仰面躺在床上,盯着自己腕上的绞丝镯出神,裴澈的话在却在脑子里一遍遍回荡着。
忽地,她坐起身,飞快给自己套好了衣裳。
镜子前,戚玦只随手把自己的头发一绾。
不知不觉,镜中的她,眉眼已有几分像耿月夕的模样了,透着股锋芒毕露的韧劲儿。
她不禁伸手轻抚着镜中的自己,而后,推门而出。
这个时辰,小塘和绿尘都还没睡,她她正在院中,手里还捧着摞刚熨烫好的衣物。
见戚玦脚步匆匆,她忙问:“……姑娘,你大晚上的的是要去哪?”
戚玦不答,只推了院门就要出去,临行前,回首对小塘道:“我出去一会儿,不许跟上来。”
“姑娘?你今日太不对劲了,究竟是怎么了?要不要去寻端郡王前来!”
小塘捧着衣物,追也不是,丢也不是,眼见戚玦跑远了,只能慌张求助:“绿尘……绿尘!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