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哼一声:“既然你觉得自己有仇必报是理所应当,那其他与你有血债的人要报复你又有什么不可以?我只可惜你的命只有一条,根本抵不了这些枉死之人!”
戚玦眼底一片森寒:“裴子晖,你自问自己做这些当真只是为了报仇?你为了大周皇陵费尽心机,四处埋伏人手,就连戚家和姜家都未能幸免,姜浩到底知不知道,他两个儿子其实都是死在你手上的?”
不料,裴子晖却忽然愣住,片刻之后,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嘲讽的意味:“骂得好,不过……本王从未在戚家和姜家埋过什么人,姜昱和姜兴之死也不是本王所为,就连戚玉瑄的死,如果非说和本王有关的话,倒也无妨,毕竟你身上的毒的确是本王下的。”
“什么……”
戚玦呢喃着,嘴角顿住,四肢百骸登时似被冻住般麻木无感:“不是你?”
裴子晖不禁朗声而笑:“本王还差这三条人命不敢认吗?”
戚玦飞快从前襟拿出一张纸,将其展开,上面画的正是何恭平身上和齐威帝陵墓中的鱼符子符。
“你可认得这个!”
“鱼符?”裴子晖道:“不过不是本王的。”
这么说,何恭平不是他的人……姜家小厮也不是……
那宁婉娴呢……也不是他的人吗?
有问题!
但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
这件事情里除了裴子晖还有人在动手!那到底是谁!?
“另外。”裴子晖的笑声止了,只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真的觉得那些死的人无辜吗?”
一听这话,李子桀登时怒意沸反:“你什么意思!这些枉死之人还欠了你不成!”
裴子晖看着他,神色刻毒,凶狠间却又夹杂着戏谑:“是不是无辜,难道……”
话未出口,却见他忽然梗着脖子,似完全呼吸不了一般,艰难张着嘴,喉咙咯咯响着。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白萱萱扶着他,裴子晖却脱力地倒在地上。
“裴子晖!”戚玦蹲下身去:“你不能死!你说清楚!鲮山那晚、姜府刺杀、我长姐之死,你到底还知道什么!你说啊!”
裴子晖张着嘴,喉间忽而涌出一股血来。
“像是中毒。”李子桀忽而道。
“中毒?!”戚玦扭头看他。
只见李子桀点头:“我去找军医!”
他说着,便转身跑了出去。
而裴子晖的眼神,却是那般空洞着,渐渐失去了神采。
“裴子晖!”
戚玦恼怒着又叫了他几声。
可终究,裴子晖的眼神停止了转动,木然停住了,眼睛睁得很大,张着的嘴满是乌黑的鲜血。
戚玦探了探他的脖颈……已然没有了跳动。
“死了……”她道。
白萱萱木讷着,片刻后才嚎啕泣涕,流泪不止。
伴随着这哭声,戚玦跌坐在地,只觉得浑身疲软至极……
不对……这不对……
她身上寒浸浸的,被未知的恐惧包裹着一般,浑身止不住战栗着。
是谁?到底是谁?
姜家?
不是,姜浩没理由杀自己的儿子,难不成是……冯家?
再或者南齐?
还是说……会不会裴澈也参与了这件事?
月盈呢?月盈在这其中是否有过什么谋算?
裴子晖罪恶滔天,但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仍在她看不到的角落作祟。
……
戚府。
戚玦回去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白萱萱情绪波动极大,只想自己静一静,便没留他们。
她是和戚瑶、李子桀他们一起回去的。
松鹤堂里,戚瑶眉头皱着:“裴子晖就这么……死了?”
“死了。”戚玦低眉敛色,心不在焉答道。
犹豫片刻,戚瑶又问:“这么说,我们这算是报仇了?……可我怎么一点大仇得报的感觉都没有?”
“我也没有。”戚玦抬眼看她:“因为这件事还有参与者没被揪出来,可惜,裴子晖死得突然……如果是下毒,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戚玦恨得牙痒痒……她看似已经报了前世的仇,本以为明面上的敌人就只剩下一个姜浩,只消将他处理掉,就可以高枕无忧。
谁成想,裴子晖死了都这般拖泥带水,话没交代干净就断了气。
“裴子晖脱离我们的视线太久,他在逃跑途中到底遇到过谁我们都不得而知。”戚玦道。
“军医和眉郡的仵作已经在看验了。”李子桀看着她,神色忡忡:“县主,你觉得裴子晖那时候是想说什么?”
戚玦摇头,失神道:“我不知,但在你进来前,他似乎想要说的事情和辛卯之战有关,那件事,该不会还有什么隐情吧?比如,还有什么敌人是我们不曾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