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戚玦续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给我下药的?给你药的人是谁?此药可有解?就这三个问题,不算多,想好怎么答了吗?想清楚了就哼几声。”
伴随着一阵呜咽,戚玦道:“绿尘,让她说话。”
“是。”
被拔了堵嘴布,顾新眉喘着粗气,急切道:“玉瑄怎么了!什么叫玉瑄不大好!?”
见顾新眉没回答,戚玦也没动怒,只道:“长姐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兴许什么事情都没有吧,这样最好,但若是有什么,想来也和夫人的愚蠢脱不开关系,原本我可以直接递帖子给贤妃,但现如今这件事只能让叙白去找李子桀办,如此耽误了时辰,我也不敢保证长姐安危,而现在——还请夫人回答我的问题。”
却听顾新眉不合时宜地骂道:“小贱人!我就该药死你,你不过仗着如今我没有儿女在身旁撑腰,就敢这般欺辱我!我就该药死你!”
“绿尘,打。”
没有多做啰嗦,戚玦当机立断吩咐道。
绿尘又堵了顾新眉的嘴,几声耳光狠厉响起。
直到戚玦喊停,绿尘才重新拔下堵嘴布。
“你可知道你给我下的毒,和当朝太后中的是同一种?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戚家陷于什么境地?!你若是还有半分良心,还惦念着长姐和玉珩,就把你知道的都立刻交代了!”
或许是被吓着了,顾新眉那厢终于半句话都骂不出来。
片刻的静默后,顾新眉的声音突然想起。
“靖王……”
“什么?”
又一阵沉默后,顾新眉突然嘶喊起来:“我气不过你挑唆玉瑄!是你蛊惑玉瑄抛下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就是你想让玉瑄离开我,想支走家中嫡系,好让你能只手遮天!我就是要你死!”
听着顾新眉的叫骂,戚玦只觉得无语至极。
捕捉着骂声中有用的信息,她道:“所以你在长姐进宫前,就给我下毒了?这么算起来,约摸是二十多天前?”
“是!本想着一次药死你的,本以为是你这贱人诡计多端,一次都没吃下,谁知道……谁知道这药的劲儿够慢的!”
“是靖王给你的药?”戚玦问。
说到这个,顾新眉又狂笑起来:“没想到吧?你和裴熠偷偷摸摸男盗女娼的,到头来,他爹竟要你的命!可惜啊,他也没给我解药!你若是想活命,便找他要去啊!”
戚玦深吸口气。
她最烦旁人说裴熠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刚受过裴熠恩惠的人。
“绿尘,再打。”
在嘈杂的耳光声中,戚玦隐约听到了一个声音。
似乎是脚步声,但似乎又很轻,但这个声音,让她心里似被拧了一下。
原来她已经对裴熠的脚步声这般熟悉了吗?
随着那声音由远及近,门被推开,与此同时,绿尘也停了手。
几乎是本能地,戚玦伸手去摸索。
其实她很害怕,这般一片漆黑空洞的处境,像极了年少时险些让她丧命的那口井。
蓦地,她手一暖,似埋在夏日浅溪水的沙砾中,粗糙而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陡然一软。
“阿玦?”
熟悉的声音,让她伸手胡乱想要抓住什么,模糊间,似抓住了衣襟之类的料子。
戚玦的鼻尖酸得难受,说话也不自觉带了些鼻音:“……我中毒了,和太后一样的毒。”
她只感觉到裴熠的呼吸一窒。
忽而,那熟悉的温度迅速包裹住她全身,将她笼住,伴随着膝窝和背脊的触感,她只觉自己腾空而起,这般的失重感,让她不由自主将裴熠的衣襟抓得更紧些。
第一次,来自他人的怀抱让她感到无比踏实,也是第一次,她这般清晰听见来自自己以外的心跳声。
裴熠的脚步很轻很快,她看不到周遭的人,只听见裴熠几乎是怒不可遏,他吩咐道:“把这里守好,任何人不得进出,阁楼封死,把人捆好,严加看管!”
再然后,他们骑上了马。
裴熠的胸口微微震着,他温声:“阿玦别怕,我带你去找师父,他定有办法的,会没事的……”
“好……”
戚玦应答着。
但她见过太后毒发后的模样,原本那般康健的一个人,身子每况愈下,而眼睛,更是几乎没有恢复的希望。
她也意识到,自己可能会瞎,可能会死。
趁着自己尚且清醒,她忙道:“裴熠,你听我说……”
“阿玦,我在,你说。”
她顿了顿,道:“这种毒,毒发需要约摸二十天,所以太后会被下毒,很可能是因为当时试毒的太监并未发作,所以当下并未察觉……还有,下毒的人是,是靖王。”
马蹄起伏,戚玦耳畔的风呼啸着,但她还是清清楚楚听到了裴熠近乎咬牙切齿的一声:“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