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天之后,裴臻又若无其事地让宴宴继续执掌后宫,毕竟宴宴这个位置一让出来,太后就会立马接手,裴臻一点也不希望后宫变成冯家人的天下。
又过了几日,和曲家抄家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裴熠受封城门都尉,加封云麾将军的诏书。
不仅如此,裴臻还赐新居开府。
戚玦思量着,这样以后再有什么事情找裴熠商量,便不必走靖王府后门了。
而连嫁妆都备好了的顾新眉,还没来得及把请柬发出去,就传来了曲家被抄的消息。
她两眼一翻,昏厥了几日才醒过来。
戚玉瑄如释重负般,亲自登戚玦门道谢。
戚玦热络迎她进屋坐下:“正好,我也想去寻长姐。”
“怎么了?”
戚玦道:“春闱将近,季公子估摸着这几日也要到了,我已让人安排好了贡院附近的宅子。”
戚玉瑄温然一笑:“还是你周到。”
“还有一事。”戚玦说着,从小塘手里接过两本锦缎装裱的册子:“这是今年宫中采选女官的籍奉,日子就在春闱后,去与不去,全凭长姐。”
戚玉瑄一愣,接了过来:“劳烦你为我费心。”
“算不得费心,不过是私下向贤妃娘娘讨要的,想着四姐兴许会想和长姐一道,便多要了一份。”
“说到这个。”戚玉瑄徐徐一叹:“阿瑶近日也不知是怎的,连日闭门不出,自己闷在屋里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长姐也不知道吗?”
戚玉瑄摇头:“我亲去寻她,她不开门,连话也不同我说一句,一连好几日了,真是让人忧心。”
正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只听绿尘的声音:“夫人……夫人!奴婢替您通传一声!”
随后便听得一通叫骂:“通传!?我见那小娼妇还需要通传!?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戚玦和戚玉瑄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顾新眉早晚是要来她这里闹一闹的。
戚玦推门而出的时候,顾新眉差点就要对绿尘动手了。
“母亲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不如进屋喝杯茶慢慢说。”
见戚玦笑得不咸不淡,顾新眉更是怒从心头起,但见到戚玉瑄也在此处,她登时愣住。
“玉瑄……”她疾步上前,要把戚玉瑄拉到自己身边:“玉瑄你在此作甚?”
戚玉瑄不动声色避开,转而挽住顾新眉的手,将她和戚玦的距离拉开。
顾新眉泛着细纹的眼圈发红,有些失控的眼神透着疑惑,她巴望着戚玉瑄:“这贱人一而再再而三毁你姻缘,你还待在这做什么!?”
没等戚玉瑄回答,便听戚玦道:“母亲这话说得好怪,长姐退姜家的婚,是因为姜昱和宁婉娴未解除婚约而再聘,曲家更是因为自作孽不可活,与我何干?”
“怎么和你没关系!若不是你插手,南齐画像被掉包的事怎会被发现?又怎会查到上元码头?若非如此,曲家的又怎会被抄!?”
戚玦也没想到顾新眉竟疯到如此地步,她道:“曲家表面风光,内里腐臭不堪,即便这次逃过一劫,也早晚会出事。”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是见不得玉瑄好!如今她这个年纪,未婚夫婿又出了这种事,你让她还能嫁哪个高门去!”
听着顾新眉无理取闹的咆哮,戚玉瑄冷不丁道:“母亲,我从未想过嫁进曲家。”
顾新眉怔住:“你说什么……”
戚玉瑄无比平静:“我也根本不想嫁入哪个高门大户。”
她说着,举起那两本籍奉:“春闱之后,我会进宫参选女官,若是被留用,我便会在宫中待到二十五六,或者一辈子。”
“你不怎么能……”顾新眉绝望地呜咽着。
戚玉瑄却无比坚定:“为何不能?”
在顾新眉祈求般的眼神中,她道:“一直以来,女儿受够了阿娘的独断专横,也受够了被阿娘当成个泥胎木偶一般,耗尽毕生只为全阿娘所愿,如今我意已决,阿娘莫要再劝,玉瑄永远会是阿娘的女儿,即便不依靠夫家,也能成为阿娘、玉珩,还有妹妹们的倚仗。”
顾新眉恍惚了许久,手慌乱地抓着戚玉瑄,像个落水很久筋疲力尽的人,突然被撤了浮木。
她哑然间,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戚玦:“是不是她!是不是她挑唆的你!?”
“阿娘。”戚玉瑄将她僵直的手按捺下来:“这件事和五妹妹没有关系,我早知道曲家会有今日。”
顾新眉的声音滞住:“你早知道……什么意思?”
戚玉瑄平静解释:“如果不这样,又如何彻底断绝娘的念想呢?”
顾新眉的嘴讷讷张着,她后退几步,声嘶力竭起来:“你们都一样!全都一样!戚家和顾家都是魔窟!硬生生把我这辈子给断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