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娴几乎要疯了,她若是敢生下这个野种,裴臻不会放过她的!
饶是如此,她依旧不敢高声,生怕引来了旁人。
“这你就不必知晓了。”他道:“宁婉娴,你只需要好好地生下这个孩子,不要有旁的妄念,不然,若是孩子有什么差池,难保裴臻不会细细追查下去,若是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轻笑一声:“那可就不是你我能控制住的了。”
“这孩子不是皇家的,姜家也不会承认,能有什么用?你就放了我们吧!”宁婉娴崩溃地哭求着。
那人起身:“用处自然是有的,你若想活着,便乖乖听话,这是你唯一要做的事情。”
他话锋一转:“不过——看在你比姜昱懂事的份儿上,我不会让你白白辛苦。”
宁婉娴怔愣着看他:“什么意思?”
那人只轻声一笑:“什么意思你这几日就会知道了,想必到时候无需我多言,你也会心甘情愿地怀好这个孩子。”
说罢,那人打开窗户,又一次悄无声息离开,转瞬消失在雨幕中。
第120章 遇故人
……
雨过天晴,惠风和畅。
伴随着深涧鸟鸣,裴熠蓦然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陈旧斑驳的陌生房梁。
他面色苍白,浑身酸疼,额角突突跳着,恍惚间不知身处何地。
他想抬手揉揉脑袋,但肩膀传来的刺痛让他清醒过来。
惊坐起身,他身上打满补丁的被子跟着他一起直挺挺卷折起来。
“阿玦……阿玦!”他慌忙唤着,却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躺了个人,和他同衾而卧。
“阿玦?”
他咽了咽,小心探了她的鼻息,又探了探她的脖颈,指尖传来的温热跳动让他心头一舒。
这时候裴熠才得以注意到,自己和戚玦身上都被换了身极其不合身的粗麻衣。
而自己身上,那一处箭伤也已然被包扎完毕。
给戚玦掖了掖被角后,他起身环顾四周,只见此处破旧,红漆剥落的木窗沿被雨水浸泡得歪歪扭扭,周遭挂着杏黄色的破旧帷幔,屋子正中,还有一座神龛,上面坐着个白须阔面,慈眉善目的土地公。
这里似乎是个土地庙,只不过土地公身上的彩漆已经脱落殆尽,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修缮过了,但神龛上却意外地供奉着一叠野果子。
神龛边的木架上,裴熠发现他们带在身上的武器都被摆在上头,一样不少。
包括戚玦的狼首袖箭,以及那把小小的匕首。
裴熠也习惯随身携带匕首,他那把略大些,和戚玦的有些相似。
他将自己的那把拿起来,拔刀出鞘,锋刃带着寒芒,裴熠将匕首握着,藏在身后,轻手轻脚推开了土地庙的门。
光线有些刺眼,裴熠适应了片刻才完全睁开眼睛。
只见此处荒郊野外,群山环绕,山雾迷蒙。
而土地庙外,支着个草棚,草棚里简单架了锅子,炊烟缭绕间,似乎有个人忙碌其间,隐隐可闻见饭菜的香气。
而不远处,几根棍子搭的木架上还晾着衣裳,正是他和戚玦狩猎时穿的,连他那件帔风都在。
裴熠悄无声息走上前去,从背影来看,忙碌着的这人是个老妇,裴熠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锅子里咕嘟咕嘟响着,似乎是在煨着粥。
他刚走进草棚,正逢那人回过身来。
却见这老妇的脸上竟满是陈年的伤痕……准确来说,是灼伤的瘢痕,遍布全脸,只勉强只能看出五官的位置。
裴熠心里一惊,脸上尽可能不露出惊恐之色,他的手在身后悄然将匕首收入鞘中,而后躬身一礼:“请问可是这位大娘救了我们?”
老妇看着他,面目全非的脸已经看不出表情,她点了点头,指着不远处的山坡:“那个地方一下雨就塌,你们就是掉在那里的。”
裴熠看去,那个地方裸露着红泥,山坡很高,山腰处被雨后的云雾遮蔽,看不清更高处还有什么。
想来,那里往上就是皇家猎场了,但猎场广阔,近千万亩,他们又策马跑了那么许久,根本不知道是从猎场的哪个位置掉下来的,即便顺着这个地方爬上去,也只是回到山林,离行宫还不知要多远。
更何况雨后的泥土泥泞湿滑,掉下来容易,要原路返回就难了。
“大娘,此处要如何出去?我想去找个大夫。”裴熠道。
却见老妇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道:“你是担心身上的伤,以及那位姑娘吧?你的伤口我已经敷了药,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碍,至于那位姑娘,她身上没什么要紧伤,只是磕碰了些,你们昏迷这一天一夜里,我也给你们喂过食物,既能吃东西,想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你不必过于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