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神祭久等不开始,众人也此起彼伏抱怨起来。
忽听一声擂鼓,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只见祭台边上,一位簪花男子正擂鼓。
而后,又听鼓声逐渐急促。
随着“铛”的一声锣声落下,鼓声应声而止。
待主祭靳娘子唱词毕,十二花神依序上台。
戚玦扮的梅花神属十二月,自是最后登场。
裴熠身边,那两个小姑娘看着兴奋不已,连连叫好。
“下一个出来的是谁?”
“是莲花神白萱萱呢,听说今年扮白萱萱的娘子可美了。”
裴熠心道:我姨母。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两声擂鼓,终于轮到戚玦登场。
裴熠正色,只见一人身穿白裙,衣禒和腰带是梅花一般的暗红。
白裙外头,罩着件轻纱做的广袖长背子,随戚玦的动作而翕动着,影影绰绰,伴着她轻灵的动作,似携云带雾。
她发髻高梳,髻上坠着红梅。
一柄缠着红绸的木剑,愣是在戚玦的挥舞中,利落得像是带了剑芒。
戚玦的脸上还以梅花作妆,雪白的脸上开着红梅点点,眼尾处又以鲜红勾勒,娇艳的容貌一时显出几分冷傲。
说这是挥剑,可又冷又艳的打扮下,每个动作都带了几分妖冶;若说是作舞,可一招一式间,那杀伐果断的气度又不是舞姿能表现出来的。
随着她最后一个转身挥剑,袖子里的花瓣洋洋洒洒倾泻而出。
一时间,满座寂然。
待她款款施以一礼,众人才如梦初醒,霎时人声鼎沸,惊艳之声不绝于耳。
“……这位哥哥!这位哥哥!”
“啊?”裴熠缓过神来,意识到那两个小丫头在叫他。
小迎春花窃笑着:“你瞧你,都看呆了,你是不是喜欢那位姐姐?”
裴熠一怔,霎时耳朵一阵滚烫,赶紧解释道:“你们别误会,阿玦是……是我姐姐。”
小丫头古灵精怪得很,她斜睨着裴熠:“我才不信,哪有姐弟一起过花朝节的?你瞧周围出双入对的,不是夫妻,便是郎有情妾有意,再说了……”
小迎春花说着说着便捂嘴笑起来:“你方才看那位姐姐跳舞,看得可认真了,反正我是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蓉儿,对不对?”
原来那个戴梨花的小姑娘叫蓉儿,她附和着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小迎春花又道:“我猜……你定然是还没让那位姐姐也喜欢你,是不是?”
裴熠没想到这小镇上的民风竟如此奔放,简直直白得让人害怕。
他一个身量都还没长齐全的小郎君,哪经得住这么问?
他心想着:若不是阿玦还没出来,他此刻一定要逃走!
对了,阿玦……
他抬头,之间戚玦正往他们这边走来。
此刻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灰蓝色衣裳,只是脸上的梅花纹还没擦去。
这艳丽的颜色,在她的脸上并不突兀,倒和她身上那股子英气相映成趣,分外明丽。
还没等戚玦走近,他便顶着滚烫的耳朵,拨开人群朝她走去,在那两个花调侃起戚玦之前,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挤出人群。
……
戚玦有些不明所以。
裴熠带她离开了祭场,远离了人群,这才松开她。
“世子怎么了?”戚玦问。
裴熠顿了顿:“……无事,我想你刚舞完剑,往人堆里扎,定然闷热,便带你出来走走。”
戚玦却看着他:“世子脸都热红了,想来确实是闷得很,多谢世子。”
裴熠却撇过脸:“……没有红。”
“……”
没有就没有吧。
……
“果然迷路了。”戚玦叹了口气。
他们从午后一直走到华灯初上,还没找到回水驿的路。
“阿玦你饿不饿?”裴熠问她:“咱们先吃些东西去吧,你想吃什么?”
戚玦只道:“世子想吃什么?平南悉听尊便。”
话音刚落,裴熠就忽然驻足不走了。
戚玦回头看他,却见他又犯了脾气:“阿玦,你非要这般吗?”
“平南可有失礼之处?”戚玦道。
“你……”裴熠闻言,一副有气不知道往何处撒的表情:“都四个多月了,我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缘故,教阿玦这般疏远我。”
戚玦也想不明白,四个多月了,换旁人早就不理她了,怎么裴熠就这般执着。
犹豫了一瞬,戚玦道:“世子身份贵重,平南不敢不尊……”
还没等戚玦说完,裴熠便又抓住她的手腕就走,不过这次是因为怄气。
裴熠头也不回地走着,分明是十分生气,但抓着他的手却没有捏紧,而是以恰到好处的力度箍着,因此戚玦也不挣扎,便这么被他拉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