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玦看着自己的手发愣。
戚瑶和戚玉珩却似疯了一般,戚玉珩厉声:“你敢打我姐!”
戚玦被推搡着退了几步。
“住手!”
戚玉瑄一声冷喝,戚瑶和戚玉珩便停了下来。
顿了顿,她正色:“五妹,父亲交代了你什么?”
戚玦答:“父亲要我看顾好家里。”
戚瑶却冷笑着:“你算什么东西?”
忽然,顾新眉面色煞白,她不可思议地捉住戚玦的手,看着戚玦手里的戒指,她诘问:“为什么在你这!”
戚玦厌恶地撇开她的手,眼如死水,道:“父亲给了我,自然在此。”
一瞬间顾新眉的表情近乎崩溃,崩溃间夹杂着恐惧,她摇头:“不可能!”
她抓着戚玉珩:“我有儿子!这才是戚家正经嫡出的血脉,戚家唯一的男嗣!怎么可能轮得上你这个庶出!”
叙白忙道:“夫人,将军生前确实说过,往后万事皆有五姑娘做主……”
“没你说话的份儿!”她指着叙白的脸。
“叙白。”戚玦无视顾新眉,转而对叙白道:“我以戚家之主的身份,吩咐你一件事,可行?”
叙白抱拳,单膝跪下:“但凭差遣!”
戚玦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援军到之前,父亲的死讯不得外传,秘不发丧,能做到吗?”
没有犹疑,他道:“在下领命。”
“好啊!”顾新眉咬牙切齿地怒吼着:“秘不发丧?好隐瞒你弑父夺权的行径是吧?”
戚玦看着她,无比嫌恶:“援军未到,一旦发丧,军心大乱,南齐即刻举兵北上,到时不光是你,整个戚家,乃至整个眉郡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你若不怕,便只管去。”
“你……”顾新眉一噎:“戚家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
无知得可怕。
戚玦看着眼前,松鹤堂里,戚玫还在里面悲切哭着,戚珑身子虚弱地直不起身,戚珞抽身不得,戚瑶一脸恨不得撕了她一般,戚玉珩一脸惊诧地看着她,戚玉瑄哭红的眼角,还有她打过的痕迹。
顾新眉疾言厉色着:“鸠占鹊巢的贱人!你若说不清楚,今日便别想走出这个门!”
有时候人真的会气极反笑,比如现在的戚玦,几乎要忍不住为眼前的一切笑出声。
“我贱?”她抬起拿着戒指的手,嫌恶地看着顾新眉:“不然你以为哪位贵人接得住这家主的位置?”
说罢,她嘲讽一笑,却似在笑她自己。
她骤然松开了拿着戒指的手,戒指闷声掉在雪地上。
在众人的惊愕中,她转身离去。
……
梅院。
戚玦从梳妆台底下翻出个匣子。
几个丫头只看着她,不敢劝阻。
戚玦打开匣子,唤了声:“小塘,琉翠。”
“姑娘……”
戚玦道:“把小塘留在这里是为了不让姜家人上门报复,如今姜家人已经走了,这卖身契给你,我写一张脱籍放良的文书,给你笔银子,往后过自己的日子去,琉翠也一样,跟了我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绿尘。”她续道:“时疫那次我给过你一笔银子,足够你购置些田产,或是做些生意。你本就不是奴籍,在我身边帮衬了我许多,多谢你,往后不能留你了。”
“至于厉妈妈,她本就是戚家的人,卖身契不在我手上,我没法左右,只能给妈妈留笔钱,若哪一日离开戚府,也不必落得凄惨,厉妈妈去松鹤堂了还没回来,钱便先放在琉翠这,等下记得给她。”
“姑娘!”
“姑娘!”
小塘和琉翠哭着,扑通跪下来。
小塘哭道:“姑娘可是如今有祸事临头,才会这般想要保全我们?可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将军已去,小塘不会在这时候离开姑娘的!”
绿尘拉着她的手臂:“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戚玦扶着额头笑了起来,笑累了便坐下来接着笑。
实在是太可笑了!
她本来就不是戚玦,凭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接过戚玦的担子?
这一家子,自她走进这个大门起,便没有半分尊重。
三年了,她忍下了多少羞辱和轻慢?
现在她又凭什么为了他们拼命?
更何况即便是真正的戚玦,也不该承受这一切!
戚卓欠下的风流债凭什么要让戚玦来还?更何况这所谓的风流债甚至一开始就是被算计好的。
戚玦身上藏着戚家最大的秘密,却要作为私生女被人指指点点,以此来保全这一家人在忠武将军府的富贵祥和。
而今她到这个地方不过三年,这三年来,时疫一次,七夕一次,她已经救了这家人两次了,足够了!
或许宁婉娴说的没错,她们都是不属于这个地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