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片月+番外(160)

“你哥哥呢,叫你哥哥也来吃。”

“哥哥不在衙。”

“小杞出去办事了。”解小菲补充。

韩嫣忽想起一事,“爹,这阵子娘总是抱怨,哥哥差事太过繁碌,白天见不到人也就算了,值夜也渐渐频繁,爹爹,你可不可以不要哥哥那么忙碌?”

值夜频繁?衙役值夜每月皆有定数,何以频繁?当下也不便说什么,笑呵呵回韩嫣,“爹爹管不着衙役值夜,稍后爹爹叫丁主薄进来问问。小杞勤勉是好事,就怕有人欺他占他便宜。”

解小菲听着父女二人对话,心想韩杞在李纤凝床上的确很勤勉。

韩嫣黏着李含章说长道短,说李含章好久不家来,她和娘都想他了。李含章笑说这两天一定过去,还说秦氏生辰快到了,到时好好庆祝。韩嫣眉欢眼笑。

解小菲站在一旁,留也不是,去也不是,尴尴尬尬。

这当口儿,仇璋走进来了。仇璋原想往户房里安插个远亲,跟李含章打声招呼,见到屋子有人,话不好出口,只说过来看看,顺道聊起了屯田水利的事。

眼见两人聊上公事,解小菲连给韩嫣使眼色,意思叫她离开。

韩嫣目光胶在仇璋身上,眼里哪里还有解小菲。有匪君子,终不可谖。自打上次衙门外面见过他一次,韩嫣再难忘怀,时常往衙门里给韩杞送吃食,皆抱着再见他一面的痴念。不想今日遇上,看他矜贵优雅,潇洒俊逸,不自觉地红了脸面。

交谈间歇,李含章伸手拿齑饼,韩嫣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突兀的上前询问仇璋,“仇县丞吃齑饼吗?”

雪白的肌肤,染了淡粉,身上脸上火烧火燎,韩嫣不敢抬头,声音低入尘埃,“是我亲手做的齑饼,很好吃。”

李含章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你看我,光顾着自己,文璨还没用饭吧,吃枚齑饼。”

仇璋不惯食这类粗食,李含章盛情,他不好推却,接了下来,眸光瞥向身旁的少女。

“这是我那闺女,韩嫣。”李含章说。

仇璋料想是那姘头之女,心想若给李纤凝知道他吃她亲手做的齑饼,不知该如何咬牙切齿,想着想着咬了一口。

韩嫣见他肯吃她做的齑饼,悄悄地笑了。

李纤凝回衙时,衙署门口吵杂不堪,几个衙役正和一个妇人撕扯。

只听那妇人凄声吼道:“我的儿子给人毒死了,你们凭什么不管,当官不与民做主,还有天理吗?”

衙役与她分辩,“丁主薄说了,你儿子是病死的,快快离开,休要纠缠。衙门重地,岂容你撒泼。”

李纤凝认出妇人是前几日死了儿子的庾娘子,看来她还没走出孩子离世的阴影。

庾娘子与衙役撕扯的越来越激烈,衙役恼怒,欲以寻衅滋事的名目扣押庾娘子。

没等李纤凝上前干涉,庾安打街西匆匆赶来。上前说尽好话,可算换得小衙役不计较。扶着庾娘子便欲归家。

庾娘子倚在他怀里,身上簌簌发抖,悲伤且无力,左手攥成拳,哀哀捶打丈夫,“我们的儿子是给人害死的,你为什么不信,为什么就是不信。”

庾安眉心闪过一抹痛色,“够了,不要再提了。”

他低声呵斥她,“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过这个孩子,叫这件事过去吧。”

李纤凝上次身着男装,这次女装,他们谁也没认出她。

直到他们离去,李纤凝犹在原地静静伫立。

不是不相信,是想叫这件事趁早过去。死者的父亲,似乎在隐瞒什么。

隐瞒什么呢?

第75章 亏月篇(其四)绿肥红瘦

鸡鸣时分落的一场甘露,平明犹未散,颗颗圆润聚集在铃铛花上,分外清雅的一串串白铃铛,被压弯了头,透过露珠看,颤颤栗栗,一娇弱美人儿是也。

长工老俞进来通传,说是县衙来人了,庾安吃了一惊,心道怎么又来了,慌慌忙忙迎出去。

至前庭一看,正是先前来过的公差,忙执礼相问,“几位公差驾临,敢是有公干?”

李纤凝道:“我等受丁主薄差遣,特来调查令子被毒杀一案。”

李纤凝重音咬在“毒杀”二字,庾安惊疑惶惑,“犬子乃是病逝,毒杀实系误会,官爷如何……”

李纤凝斟酌他神色,下一秒道:“你家娘子天天在衙门门口嚷嚷儿子叫人毒杀,当官不与民做主,纵容包庇凶手,不是坏我们县衙名声嘛。县令发下话了,叫我们好好查。据说你娘子怀疑两位姨娘,这就请出来吧,我们要盘问。”

庾安听说惊动了县令,脸色惨白,知轻易打发不走李纤凝等人了,脸色难看道:“我叫人去唤,几位厅里稍坐。”

李纤凝这次只带了韩杞解小菲。上阶时解小菲注意到阶下种了一畦花,叶子宽大翠碧,花朵酷似铃铛,白如羊脂玉,稀奇道:“这花长得真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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