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个卑劣的人,根本不存在区别,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林守挣脱秦破道的钳制,缩回自己的手后扭过头,沉默地坐着,平时没心没肺的白露都不敢嬉皮笑脸了。
秦破道自嘲地笑了笑,低头拿起自己的佩剑,站起身:“不扰守儿雅兴了,我回府里。”从头至尾,秦破道走下楼付了钱,出了青玉楼大门,林守都不曾动过一分。
白露:“公主...”
秦破道骑上狼烟,“驾!”,一人一马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来了个横冲直撞,当真肆意妄为。她心里不知为何,明知她这样说就是会讨守儿不喜,可心脏怎么就如此难受?是不是自己痴心妄想?
卑劣的人不配得到爱吗?
好像也是这个理....
秦破道想自嘲地笑,却笑都笑不出来,心里不断涌现林守刚刚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只觉得无比窒息。
秦破道咆哮:“让开!让开!”
秦破道途经的地方,无一不存在百姓的谩骂。
“哪里来的臭小子!”
“该死!”
“天杀的!”
“竖子!”
秦破道勒马让狼烟停了下来,她望向人群里骂得最凶狠的人。
“嗯?”
那人瞬间认出秦破道来,连连后退,狂扇自己的脸:“不不不,是小人该死!!”
本来还拥挤的街道,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他们自发让出一条道路。
看来京城内比南方的人更清楚秦破道的为人,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善事不再恐惧她,这很好,秦破道甚为满意。
不待秦破道离开集市,后边便传来一阵阵喧嚣。
一小孩哇啊哇哭扑到他母亲的怀中:“娘,王暮大人在那里非要吊脖子!”
王暮?
秦破道心想:反正不着急回府,去看看热闹也好。
秦破道掉转方向,往小孩所指的方向奔去。凭着身高与骑着马,秦破道在拥挤的人群中拥有极好的视野,发现王暮并没有上吊,还在邢台上振臂高呼。
“吾乃御史,却不能使朝廷变好,是为罪三。”
“做不到为生民请命,不能让千千万万个生民过得更好,是为罪四。”
“腐朽不堪的朝廷与官宦,吾为其中之一,是为罪五。”
“吾愿以死震人心,但求将来再无贪污枉法,吏治不明啊!!!”
王暮跪下来,深深地磕了五个头,低头痛声:“孩子们,一定要好好饱读诗书,强身壮体,齐心建立一个桃花源般的国家!”
抬头时,王暮忽然与秦破道对视上。
令秦破道意外的是,王暮没有对秦破道表示出愤怒或是厌恶,而是一脸悲悯地看着秦破道。
秦破道挑眉,不懂他这一出是何意。
底下的小孩哭得喘不上气,大人倒是付出了行动,可邢台四周都有围栏围住,即使有屏障阻挡在他们面前,但他们很快就想出了办法,没多久就形成一道道人梯,让好几个年轻人爬上了邢台。
王暮见状,当即咬破了嘴里含着的毒粉包,毒性扩散得非常快,迅速让王暮四肢无力不得不躺倒在邢台,这对于一生爱体面的人无疑是失去了尊严,可他被百姓包围住时感觉无比安心,任由百姓搬动他。搬抬王暮的几人心里最是清楚,王暮的身体正逐渐失去温度。
世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们咬咬牙齐齐使劲将王暮搬了下去,终于控制不了,还是流了泪,痛苦地捶打地面。许是哀伤的氛围感染力太强,附近的百姓都忍不住掩面落泪,不约而同地为王暮默哀。不幸的是,他们太过悲伤,忘了王暮公然说这一番反动的话是要治罪的,附和的、有关联的,通通都要打入大牢。
迟迟来袭的巡捕营,一群人到了后直接不由分说地抓住一群小孩与带头默哀的成年人。
“贱民,别动!”
巡捕营带队的领头眼见自己人将场面控制了下来,他蔑视地巡视四周,一脚踩在王暮的尸体上,丝毫不在乎百姓的愤恨,反正百姓的愤恨又不成气候。如果眼神能杀死人,他已经被杀了千万次。
“哟!秦监部怎么也在啊,你不会是也是其中一分子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不要再去我那里坐坐?”
秦破道看够了戏码并不想搭理他,抿着唇骑马离去。同一屋檐下,秦破道与林守都没碰上面,各自处理自己的事务。
闲下来的秦破道一边喝着茶,一边琢磨王暮的眼神是何意。
嗯....
嗯...
莫名其妙,想不出。
长嗷一声,秦破道卸去全部力气仰躺在摇摇椅,摇啊摇啊,太舒服了,一觉睡到明日天亮前,足足五个时辰,睡眠质量比以往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