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破道回过头,直接摔烂了牌位,放浪不羁地扫掉桌上所有贡品。平日的恭敬,不过是她多年的愧疚,是她让娘亲魂飞魄散,常常悔恨不已。
其实,她的娘亲,早已不在她身边了。
但这样的破坏行为,称她一声疯子也不为过。
“明日,陪我去一趟寺庙。”
“是,公子!”
旭日东升,街道上遍布红炮仗的碎纸,空气还残存着烟火味,熏得旁人涕泗横流。
开年,寺庙比以往都多人,他们都携家带口地过来,给道路增添了几分喜庆,除了秦破道三人,路上的行人避之不及。
她们周围没人敢挤,跟瘟神一般,秦破道倒觉得挺好的,没人挤过来空气都清新一点。
“公子,我们为什么来寺庙?”
“还恩。”
轮到琦玉惊讶了,自家主子居然会欠别人恩情。
“没什么出奇的,君子论迹不论心,那方丈当我是世间上的一个受苦者,在我被追杀时帮忙隐藏踪迹,虽然他是为了寺庙不陷入杀戮中。”
谈话间,秦破道一行人来到寺庙山顶处,这里几乎不存在香客,只有几位的僧人在扫雪和尘灰。
“施主,可是要找玉清方丈?”
“对。”
小道长双手合十,微微躬身:“稍等片刻,方丈正在教习,等教习结束后,施主可以去前面的庙堂找方丈。”
“好。”秦破道打算去庙堂等方丈,可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不由得叫住小道长,“道长,你可会算卦。”
小道长重新双手合十,谦虚道:“略知一二,暂且比不上同门师兄。”
“没事,有你就足够了。”
话说到这份上,小道长不好再推拒,便带秦破道他们三个人来到庙堂的偏室。他引领着秦破道心里默念所求之事,再扔签、投币,但所得卦象皆为大凶之兆。
小道长拧紧眉头,似乎是疑惑卦象如此凶险,仿佛是不解地抬头看了一眼秦破道,秦破道倒是淡定,轻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可...
额外给秦破道多算十卦,卦象依旧是凶卦,卦卦无生路。
惊得小道长瞪大眼睛,忍不住抬头问秦破道:“敢问施主,所求何物何事?”
秦破道见小道长略显惊恐,多半卦象不好,如此因果不该牵连他人,秦破道便摇了摇头,随手将身上的银锭丢进了一旁的功德箱。
“谢谢道长,我们先去庙堂等候方丈了。”
小道长站起身,双手合十:“望施主心想事成,若有转机,可携夫人来还愿。”
夫人...
秦破道低头,望着自己充满疤痕的手,无可奈何地出声:“孽缘,到此为止吧。”刹那间,风声咆哮,顺带卷起了一片片雪花,其中有一片雪花落进秦破道脸上。
天在,提醒她吗?
冬天了,边境那边也很冷吧,不知黄亦过得怎么样?
“道长,可有祈福的地方?”
“有,就在庙堂里面。”
秦破道拿着写好的红牌子,一抛,就将它吊挂在树上,牌子在风中飘啊飘,发出清脆的相撞声。
待她们离开后,小道长好奇地仰头查看红牌子,到底写了什么。
【安世,福民】
小道长惊地看向庙堂深处的身影,他曾听师兄说过,若有一位高大之人找玉清方丈,必严防此人,因为他性情凶残暴虐,杀生无数。
可现在,小道长迷惑了。
从头到尾接待下来,他发现此人彬彬有礼,就连祈福,也是希望天下太平,这样的人跟传言的形象完全不同,此中是否有差错?
地面摆着蒲团,秦破道直接坐下去。
“秦叔,回去给贵人寄封信吧,告诉她,蛟龙归巢,魂还天穹。”
“是。”
秦破道从怀中掏出丝巾,轻轻地摩擦其中纹路,平常喜净的她,意外地喜欢上面的灰尘,不断把玩着丝巾,久久不停。
“施主。”
原是玉清方丈有空了,主动前来。
秦破道起身收起丝巾,微微低头,算是与玉清方丈打招呼。
“施主找贫道,可是学堂有着落了?”
“是,一共五十所武学堂,皆坐落在南方一带,避免了朝政对武学堂的影响,并且学徒不限男女,按时间该培养出不少的忠义之人了。”
玉清方丈双手合十,躬身:“贫道替苍生,谢过施主的好生之德。”
“方丈言重了。”
“在下今日前来,便是与方丈辞行。”
玉清方丈定定地看了秦破道一眼,略带遗憾:“前路漫漫,一路保重。”
秦破道合拢双手,微微躬身,她背后的秦利与琦玉同样给玉清方丈行礼。
虽为午时,阳光也不温暖。
告别方丈后,秦破道一行人下了山,坐回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