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云怿不禁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许钟云,她不是很确定许钟云对她的情感是不是那样,对方根本不了解她,只认识她的表面,不知道她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或者说,他所喜欢的只是自己脸上戴着的面具罢了。
赵维煜看到云怿把许钟云的水送了出去,唇角露出一抹淡笑,但很快就消失了,她继续做着题,佯装无事发生的模样。
云怿趴在桌子上,看着书,目光,却偷偷地跑到了赵维煜身上,金丝框眼镜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着光芒,镜片反射着练习册上的题目,以及赵维煜正在书写的解题思路。
云怿看得有些入神,赵维煜的鼻梁很高挺,尤其是在金丝眼镜的衬托下,轮廓也显得很清晰,眼中散发着淡淡的忧郁气息,赵维煜的手腕纤细白皙,沉香戴在手腕上,有了几分古香古色,浅香似乎早已萦绕在了云怿的鼻尖。
赵维煜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檀木气息,和沉香的淡香很配,云怿想起了赵维煜家中的那几株薰衣草,也许,只是沉香具有安神的效用,赵维煜才会随身带着,云怿想着,目光渐渐从赵维煜身上挪开。
夜晚回到家,赵维煜摩挲着沉香,看了一眼日历,明天就是五四青年节了,学校放假,她看着窗外:明天,去见见他吧……
赵维煜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又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差不多了,该走了,赵维煜想着,拿起一旁的书包,收拾好东西,到花店买了菊花,便前去墓园,祭拜赵佑。
车缓缓行驶着,她带着耳机,看着窗外的风景,许久,低下头,眼睫微垂,拇指抚弄着手中的那束菊花,每年的这个时间,赵维煜都会去墓园,今年也不例外,到了目的地。
赵维煜下车,走进墓园,前来祭拜的人不多,路过一尊尊墓碑,每一尊碑前,基本都摆放着菊花和酒瓶,少数的还摆放着酒杯,以前赵维煜害怕这些地方,因为害怕见到传说中的鬼魂。
但现在赵维煜才知道,所谓的鬼魂,不过是思恋成疾不愿离去的亲人默默陪着你所想出的代名词罢了。
赵维煜把花放在赵佑的墓前,坐在墓碑旁,取下手腕上的沉香,静静地望着远方,太阳撕裂云层,阳光缓缓透了出来,蔚蓝色的天空被染成金黄色,赵维煜转头看看一旁冰冷的墓碑,似乎有了温度。
就好像赵佑还活着,就像是小时候那样,她靠在赵佑身上,看着日出,赵佑就在她身旁,笑着,一切都显得悠然而宁静。
赵维煜低头,看着手里的沉香,摩挲着,儿时,她总想要赵佑手腕上的这串沉香,总会踮起脚尖,伸手够赵佑手里的沉香,而赵佑却总会蹲下身,摸摸她的头,笑着告诉她,等她长大了,就给她。
可现在呢?自己还没来得急长大,他便先把沉香交了出来,赵维煜想着,苦笑着,如果当初没有要求去看那场烟花,也许,世界上还有一个真正爱着自己的人吧,明明自己亲手把他推入了另一个世界,为什么现在还要后悔和自责。
赵维煜把沉香戴在手腕上,靠在赵佑的墓旁,闭上眼,听着风声拂过耳畔,他就像这风一般,转瞬即逝,最后留下的,忘不掉的,是被风席卷过的那些人……
赵维煜坠入虚空之中,周围白茫茫一片,在尽头,她看见一个人向她走来,直到看到那个人手腕上的沉香,赵维煜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向那人走去,再走进些,赵佑张开双臂,面含微笑,赵维煜跑了过去,扑进赵佑的怀抱。
赵佑摸了摸赵维煜的头,眼前不觉起了一层薄雾:“维煜,好久不见,长这么高了。”
“爷爷,对不起,我不该去看烟花的。”
赵维煜哽咽着,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她自责自己不该去看那场烟花秀,不该太任性,如果能在梦里见到赵佑,她想告诉他,自己错了。
“维煜,不用说对不起,爷爷从来没有怪过你,爷爷只希望你健康快乐,就算是长大了,也一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赵维煜紧紧抱着赵佑,泣不成声,几年过去了,赵维煜终于见到了他,哪怕这是一场虚假的梦,哪怕不久还是会面对现实的击打,赵维煜也想好好抱抱赵佑,把这些年的思恋告诉他。
许久,两人分开怀抱,赵佑看着比自己还高出一截的赵维煜,笑着,他有很多话想对赵维煜说,但无从说起,片刻后,多年的思恋浓缩成了短短二字,赵佑唤着赵维煜的名字,就像小时候那样:“维煜。”
赵维煜没有说话,看着赵佑,看着这张依旧是当年模样,没有岁月痕迹的容颜,自从赵佑走后,这两个字,赵维煜没再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