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相接处,白云悠悠,蓝天如镜,如此美景令人心情舒畅,呼吸间,空气的香甜充斥鼻腔,深入肺腑,连日来的忧愁疲惫一扫而空。
风凝夜闭上眼,感受东风拂面,贪恋地深呼吸。
“好看吗?”
耳边吹来燥热濡湿气息,身后贴近宋时景胸膛处,剧烈跳动的心脏强劲有力,不可忽视。
风凝夜想,只要偷袭,一定能挖出他的心脏,让他死在无人问津的小山丘上。
其他皇子不堪大任,剩下一个宋劭,虽占着皇位不好对付,但总有计谋和时间慢慢抹掉他身上的皇威。
换作刚到京城时,他会立刻执行。
现在……他选择遵从己心。
大不了,回山庄后好好跟舅舅请罪。
毕竟是他先食言的。
风凝夜缓缓睁开眼,眼里刻着坚定,漂亮的桃花眸依旧笑意深深,唯独少了薄情。
“好看。”他说,“关在京城久了,乍一看天高云淡的景致,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
被关在破院子里,十年如一日看着院子上方的天空,宋时景想想都觉得要疯,他怎么还怀念上了。
他刚要开口安慰,风凝夜抿唇说道:“其实,我以前很少待在岭南王府,在里面关着的,是我的替身。不然,我也不会遇见你。”
他微侧头,宋时景闻到一股清淡雅致的香气,是惯常使用的。
“那你……”他想问风凝夜,他不住在岭南王府,那他住在何处。
但他及时住嘴了。
“我住在山上。”风凝夜言简意赅,只回答他一半的问题。
宋时景诧异,“你告诉我,不怕我找到吗?”
“你可以试试。”
岭南山水众多,他仅仅告诉他是山,该如何寻?
风凝夜有底气在才会透露一些,宋时景想通后失笑,不再提问。
两人静默无言欣赏风景,犹如黑暗旋涡中孤单的两人抱团取暖,照亮一隅之地。
时间在他们周围放缓脚步,风也识趣温顺起来,阳光冲破云朵,拼尽全力洒下光辉,万物和谐安宁,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可惜了。”
宋时景忽然没头没尾来一句,风凝夜回神,侧耳细听,皱眉,“是什么?”
话音刚落,一条胳膊粗的银色大蛇从雪地里蹦了出来,朝着他们咬了过来。
白马受惊,嘶鸣不止,宋时景来不及控制,只好揽住风凝夜的腰飞身跳到地上,任由白马疯狂往京城方向跑。
“原来是侏儒。”
风凝夜眼神一凛,瞟到大蛇身上一个长相着急个头极矮的小人,冷笑,“殿下,认识吗?”
言外之意,找你的还是找我的?
宋时景慢慢抽出藏在大腿内侧的短剑,挽了个剑花,表情严肃认真,像是对待一场生死不定的决战。
风凝夜想,这就是他在战场时的样子吧。
怪俊的。
手往腰间一摸,“唰”的一声,寒芒闪过,照亮他疯狂嗜血的凉薄神情,与往日人前笑眯眯的形象完全相悖。
简直是两个极端。
宋时景抽空看了眼,神色一怔,而大蛇,不,是侏儒瞅准时机,趁他走神时操控大蛇扑向他。
“小心!”
见他在发呆,风凝夜后脑刺痛一下,身体不由控制,孱弱的身子迸发出无穷力量,推开宋时景。
他动作流畅快速地冲向大蛇,一边躲避蛇的獠牙,一边用薄如蝉翼的软剑在柔韧扭曲的蛇身上开刀。
片片蛇肉片掉落,蛇吃痛,越发疯狂扭动起来。
宋时景已收回思绪,他瞅准时机,踩着蛇头,一路滑向侏儒。
可对方的身体被死死绑在蛇身上,也没有面对死亡时该有的恐惧之情,反而丑陋古怪地笑着,叫人不安。
宋时景疑惑归疑惑,操控者必须死,否则这条臭蛇就会一直纠缠他们。
万一他们还有后手,或者引来更多敌人,饶是他们武功高强,终究是人,不是神。
而且,凝夜不宜动武。
是以他毫不犹豫将短剑送入侏儒胸膛。
青刃进,红刃出,侏儒死不瞑目。
失去操控者,蛇恢复自由,眼见它打不过他们,甩动身体拼命逃窜。
不幸的是,它跑反了。
它在往京城方向跑。
要不了多久,京畿大营的将士们就能吃上热气腾腾的蛇羹汤了。
风无声吹散血腥气息。
两丈远的距离,宋时景与风凝夜对视。
“断月。”他说,“当年,你也是穿白衣,用断月剑救下我。辗转十五年,恍若昨日。”
风凝夜横剑身前,左手并指划过剑身。
他觉得这一动作熟悉,模糊的画面正在他脑中挤压冲撞。
——“阿夜哥哥,你舞剑真好看,我也想学,你教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