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一见阮玉仪两人来,就不自觉起身迎上来,终于是有了事做。
“阿姐。”英儿唤道,满眼都透着“你可算来了”的意思。
闲儿笑话他嘴笨,坐了这么些时候,都没有一个能说上话的。
英儿自然不服气,于是两人又斗起嘴来。
席上众人莫不拿眼悄悄瞧过来的,许是有人交代过,只是看着,无人提及阮玉仪宫妃的身份。有心思活络的,已是上前见礼来了。
“这位就是阮家的姐姐罢,曾听家母提及过,果真是个天仙模样的人物。”来者是个身形纤细,明眸皓齿的男子,瞧着年岁不大,一问才知,竟是比阮玉仪还要大上半旬。
闲儿问完了年纪,又追着问令父为谁,是哪家的公子。
阮玉仪觉着冒犯,正要说些什么,不想对方却是十分乐意答,笑吟吟地道,“家父乃户部侍郎,在下是家中幺子。”
闲儿摸着下巴,嘀咕,“幺子好,家中上下都捧着,也不必陷于争斗。”
听他如此说,阮玉仪有了些印象。之前赏花宴,邀了命妇贵女入宫,她曾见过他的母亲的,那是一个和气,且礼数周全的妇人。
几人在一桌坐了,有婢子新布了碗箸来。
这户部侍郎家的公子是个话絮的,桌上点心没用多少,只顾讲故事了。
“在下曾与家父去林中狩猎,在下不善骑射,多数只是骑着马儿溜达几圈,回去只消吃父亲猎来的就是。
“那次倒奇了,每放出一箭,都没有落空的,大多是些野兔之类的。我来了兴致,因愈发往林中去,越往里,猎着的兽就越大,连跟在身边的小厮都啧啧称奇。
“结果一扭头,你猜我瞧见了什么?”
他顿了顿,引着桌上人往下问去。
闲儿平日里坐不住做针黹,却是最好看话本子,听故事的,她十分捧场地问下去,“莫要卖关子,卖关子的人嗓子眼里长疔。”
这人也不恼,闷闷地笑两声,往阮玉仪处瞥了一眼,才又接下去道,“我瞧见了一匹白马,约二人高,颈后鬃毛油光水滑,头上生着只尖角,脊上有鱼鳞,模样怪极了,活似《山海经》里跑出来的。
“后来——”
他细细描摹着说了一段。
阮玉仪呷着茶,也听了一耳朵。
“这可是真的?”闲儿听得兴致勃勃,身子不由往前探了探,追问道。
他对答如流,“自然是假的。”可他编得流畅,倒像真见过一般。
一盆冷水将闲儿的兴致浇了个透,她拖着尾音埋怨了几句——亏她还当真了,笑话死谁了。
这侍郎家的公子有意亲近阮玉仪,见她杯中茶盏没了小半,从婢子那夺过了茶壶,亲自给她斟茶,一面笑道,“姑娘呢,可也当真了?”
她礼节性地道了谢,却并未回答。
之后闲儿显然听得不尽兴,缠着侍郎家的公子要人多将几个。他见阮玉仪兴致缺缺,也自觉没趣儿,说什么也不讲了。
无奈闲儿委实能缠人,他便提议道,“不若在场各位都围坐起来,行酒令,输者讲一个奇闻轶事,讲不出的,自罚一杯。”
闲儿一听,眼前一亮,拍手叫好。
而后也就自然依着他说的来了,当旁的来客,尤其是适龄的公子,都有意无意要与阮玉仪搭话,她这才觉出些不对来。
第267章 相会
到底都是年岁相近的,没一会儿也就闹开了。
这会儿又有一个姑娘没来得及反应,将令落到了地上。她脸红了大半,顶着众人的目光,一时半刻间,也想不出什么故事来,因选择自饮一杯。
身边的像是相熟的一个姑娘,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杯盏,顺手就递给了身边的人,“不行,人人都喝,那还有什么趣儿,今儿你必须想出来一个。”
那姑娘暗中掐了她的同伴一把,不想对方吱哇乱叫,一阵告状,惹得那姑娘愈发脸红。
原本递给旁人的杯盏,一个个传了下去,愣是传去了可远。
姑娘没了办法,只好苦着一张脸思忖。
一时间谈笑不断,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阮玉仪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慢慢呷些眼前的果酒,不消人罚,自己就下肚了两三杯。
微醺之感漫上来,她感到有些燥热。
一边的闲儿难得心思不在听故事上,捉着她的衣袖,低声道,“阿姐觉着那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如何?”
“半点瞧不出是比我还大的,倒像个弟弟似的了。”她如此说,闲儿也就明白了。
她其实暂且无意此事,何况她宫妃身份未除,也不会有人敢上门,顶天了就是观望观望。
她忽而觉着有些闷,就悄然离席,想着出去散散。木香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一动,自是也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