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祺笑意盈盈,“我近来听闻这院子里有一善舞之妖,便叫小师父引了来,当时便在想是否是玉仪你。”
他面上虽笑着,实则暗中打量着她。
上次偶知她与小皇叔有些关系,本以为自己就该是歇了心思了,可一听这谣传,还是旋即忆起了她的面容。心下一动,便提步前来一瞧。
他知道,除非是亲耳听她说,他是不会轻易罢休了。
她起身见礼,闻言,眸中略有讶色,“倒是不知竟有此荒唐谣传。”想来是她闲时,于院中揣摩梅姨娘那曲子,院门未合,于是被人瞧见了。
“我能证实,玉仪一舞确实惊艳,”他展颜一笑,语含探究,“不过,你这些日子都是在此处吗?”
若非待在院落里的时候长久,也不会那般巧叫人碰见在跳舞。可这是小皇叔的地方,他半月来皆是在此为那名副将祈福,以他对那副将的情谊,怕是不会轻易让旁人出入。
她犹疑了下,觉着眼下也无需打这位郡王的心思了,便颔首道,“正是。”
姜祺把玩着折扇的手一凝,垂了垂眸,“如此,那你是认得在这方院落里小住的那位了?”
“自然认得的。”她知晓他对自己有意,也不想隐瞒。
从前不推拒,是藏了旁的心思,可眼下却不需要了。她稍侧过脸撇了一眼那坛桂花酒。
侍立在侧的木灵却越听越觉得奇怪。
小姐不是已与这位世子搭上了吗?怎的这一来一回,仍是显得如此客气。
而且,听他们口中那位,也不似在谈论太妃。木灵敛下眸中疑色,尽力忽略心中的不安,抿唇不言语。
这么一说,姜祺也明白了,终于落下了心思。
他自是不至于与小皇叔争。他瞧了眼前的人一眼,不过这小娘子倒真是个讨人欢喜的,竟然能叫小皇叔留她在身边。
如此也好,届时将人往宫中一接,也免得祖母时常忧闷皇族支庶不盛。
他笑意不减,温声问道,“玉仪可见着前两日我着人送来的那封书信了?”
“见着了。”见他如此坦然,她虽不明所以,也还是道。
而后,她听见他嗓音清朗且淡然,“你只当没见过,烧了便是。”也免得叫小皇叔发觉,误会了去。
她自是应下。
第94章 认清
姜祺在她这处得了些桂花酒,一盏下肚,也知若是小皇叔来,恰巧碰上便不好解释,他又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于是便起身告辞。
反正他想确认的已是确认,也没必要久留。
见他走远,木灵的僵着的眸子才动了动,缓声道,“小姐,世子还不曾来吗?”
“他哪里是我们催得的,”阮玉仪顺手收了用过的杯盏,“怎么了?”
她眸光清澈,面色平静柔和,耳上的东珠耳坠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微有晃动,映出几点光亮来。
木灵唇嗫嚅了下,才颤声道,“小姐,您怕是……认错人了。”虽然只有街上一瞥,可那一眼足以使她记得郁王世子的模样。
而他那风流装扮,手中玉骨扇轻摇,正是最好认不过的。
她一时间没明白过来木灵在说什么,抬眸看向她,“什么认错人?”
木灵正色道,“方才来的那杏色直缀的公子,才是郁王世子姜祺。”此言一出,如一声惊雷,阮玉仪像是被定在了原处,手上的动作滞住。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她动了下唇角,才将僵住的笑意敛起。她手上似是失了气力,再握不住那杯盏。
白瓷杯击落在地面,应声而裂,里边残余的酒液四下飞溅,将她脚边浸得深了一块,她似也浑然不觉。
她这一句话像是掺了冷意,与寻常的温和大相径庭。木灵哪里见过小姐这般严肃时候,被唬得一颤,忙跪了下去。
“小姐明鉴,奴婢不敢说谎,方才那人确是郁王世子。”她只敢盯着自己膝上的裙裳。
府中都言小姐是最好侍候的主子,其实只有她们这些近身的侍婢才知道,小姐惯是娇气的,冷了热了都不行,易受风寒,吃不了辣,口中挑剔。
只不过她大多时候都不会说,这些还是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的木香姐姐知会与她的。且就算她们做错了何处,她也是温声指点。
正是她赏罚分明,为人和善,才使得侍婢们都与之亲近的同时,对她心存敬意。
“并非哪家的郡王?”阮玉仪攥住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又问。
木灵只是摇头,虽不言语,可也能看出其中决然。
纷杂的思绪像是藤蔓,将阮玉仪紧紧缠住,她眉心突突跳着,却动弹不得。
也难怪,难怪他手上会有常年习武起的薄茧,难怪他的性情与传言中大相径庭,更不见身边妻妾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