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七默默打开第二封信,“吾挚爱之女容七亲启:容七,爹娘很高兴你能成为我们的女儿,在这两年里,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也是酸甜苦辣都有,爹娘说句心里话,爹娘从未怪过你,爹娘在这十年里每日都活在愧疚与自责中,直到遇见容七,我们想要弥补对于容氏的罪过,道到今天,虽然爹娘走得不光彩,但是爹娘终于释怀了,欠容氏的爹娘终于还上了。容七,不要为我们报仇,你带着笑笑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生活,爹娘虽然不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嫁人生子,但是爹娘永远保护着你们、爱护着你们,爹娘只希望你们活得健康快乐,切记,你想怎么活按照自己的心来。勿念,父渠母堇铭。”
赵容七读完这两封信,已是满面泪水,她难以控制心中的悲痛,用牙咬着自己的手背以掩盖自己的悲痛,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牢房里的人都安静睡去,只有她哭到青筋暴起、哭到几乎晕厥过去。
赵容七终于哭累了,她粗重地喘着气,呼吸着牢狱里浑浊不堪的脏气,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一片漆黑,她再次感到无助,浑身发冷,冷到想要流出泪来,但是她已经泪干力竭,只是呆呆地坐着,什么也干不了。
“容七。”
赵容七出神到连牢房门打开也不知道,直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她如梦初醒,眼神回光,扭头看着站在牢房内的人。
“容七,明日陛下要宣你觐见。”
赵容七努力看清来人,是安庭兴,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赵容七大脑慢慢回血,只是没有开口说话。
安庭兴见到赵容七颓废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明日陛下问你是否知道赵渠密谋造反的事,你该如何回答?”
赵容七似乎是听惯了这些话,她低着头,黑暗勾勒出她的瘦弱的轮廓,显得颓废无力,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自会禀报陛下,父亲没有密谋造反,是别人诬陷,诬陷。”
赵容七最后一个“诬陷”咬的极重,似乎要把诬陷赵渠的人撕碎咬烂。
安庭兴听后,冷哼一声:“愚蠢。”
赵容七没有答话,她低着头沉思,似乎与世隔绝。
安庭兴没有想到赵容七在关键时刻自乱阵脚,没有理智,在牢房内踱步,说道:“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是凭着什么?嗯?陆逵借靖南王发难与你,如果不是明靖瑜他们主动站出来告御状,笞刑三十,囚禁一月,你早就因为欺君之罪被乱箭射死了;还有你父亲赵渠,他极力与你撇清关系,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保你与赵灵笑安然无恙。你以为你父亲不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么?你以为我们没有反驳么?凭你一己之力,你能干什么?”
赵容七别开脸,黑暗吞没了她的神色也盖住了她的伤痛,她声音嘶哑道:“是我无能。”
安庭兴看着侧着身子的赵容七,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弱小的身体让安庭兴想到她是一位女子,顿时他的心里一阵怜惜,说道:“不是你无能,而是奸人狡诈狠毒。”
安庭兴看着一言不发的赵容七,他狠下心说道:“明日陛下宣你,问你是否知道赵渠密谋造反之事,你都回答不知道、没有参与,知道了没有?”
赵容七有些烦乱,一双杏眼瞪得圆滚滚的,猛然回头盯着安庭兴,眼神里露出一丝厌恶。
安庭兴也不甘示弱,一双满是皱纹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声音重了一些,命令道:“你听到没有?”
这一吼,将熟睡的赵灵笑惊醒,赵容七也浑身一震,仿佛被抽取的魂魄重新回到体内一般,怀里的赵灵笑揉了揉眼,问道:“哥哥,怎么了?是爹娘回来了吗?”
赵容七听到赵灵笑的声音,身体似乎无意间充满了力量,她猛然回头,见安庭兴站在自己身边,她恢复理智,只是声音依旧淡然:“容七,明白。”
赵容七猛然想到什么,问道:“安伯父,父亲府上那些兵器是怎么回事?我们根本就没有私藏兵器,那些兵器怎会到我们府上?”
安庭兴叹了口气,说到:“嗐,这件事你父亲本来不让我跟你说,但是事已成定局。你父亲是怀疑那日你们遭遇刺客的时候,有人趁乱将令牌、信件与兵器安放在你们府上。”
赵容七气愤到捶腿,说道:“难怪,难怪,赵府守卫森严,就算府上有相党的探子,他们也不可能将那么些兵器带入府里,原来是那个时候。”
安庭兴看见赵容七的反应,安慰说道:“容七,你是个聪明孩子,你父亲前几日要了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给你,想必你已经看过了,你父亲的意思你应当明白。”
赵容七苦笑,原来父亲、母亲早就计划好了,早就要抛下自己与笑笑,原来是自己被蒙蔽了双眼,自己没有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长大但渴望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如今却用自己的双手毁了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庭,赵容七嘴里翻着苦味,连笑也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