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有些身份尊贵一些,或暂且还不知道冰镇酒的客人,等他们来了,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一壶了。
想了想。
又犹豫了一会儿。
芳草才大声说道:“各位客人请稍安勿躁,听我说几句。咱们的冰也不是一直有,每日也只有那么多,请大家谅解,咱们今日排队的客人,我都给一一登记,就到末尾的那位郎君,一一挨个安排。从后面开始,那些客人就不能一一安排了,还是登记,改为抽号的方式。”
“抽号?”
“比如今天抽明日的,抽出来后,张贴在墙上……”
“你别说了,先给我们登记上吧!”
芳草在处理店铺的事情。
此时,柳微正在印制堂。
双手黑黢黢,一脸脏兮兮。
手摸过墨油,又擦了擦脸颊,引得一旁的孩子直发笑。
“笑我?”沾了墨油的手蹭了一下孩子的鼻尖。
孩子赶紧躲开,却没能躲得开。。
孩子染了个小黑鼻。
周围几个孩子跟着笑起来。
瞬间打破了印制堂里的沉闷。
闷热的天儿,机械的重复一个个动作,在孩子的笑声中多了些不同。
她取出那些纸来。
去到一旁拆开,再去新改版的打洞机前,将纸重合对齐,仔细放在打洞机下。
“咔!”
几下子。
重叠的二十来页纸,边缘一侧,就有了几个镂空的孔洞。
取了大鼻子针,一点点的串起来。
拉紧。
打上结。
“哎呀,不对!”
书皮忘记装订了。
拆了线。
重新加上深蓝色的封页和封底,再一次装订。
当她翻开一页页的时候,心里头有个奇怪的感觉,也说不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此时此刻的她,觉得兴奋,激动,想要像孙小猴那样蹦跶起来。
赶紧把书放下。
去找水搓了几下手。
赶快拿着书往学府路去。
去的路上,核对了一遍内容,有几个错字,还有几个排版的问题,其中一页纸还装反了。
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心情,只是有些许的遗憾——第一版印刷品,不大完美。
带着书去了府衙。
厚着脸皮想请顾凯芝指导一下,美其名曰而已,实际上还是想要顺便炫耀一下活字排版印刷术。
可惜……对方没空。
理解。
理解。
淮安一把手太忙了。
虽未无情拒绝,但内心的激情依旧不减。
又翻了几页书,准备往回走,书册就是宋朝常见的那种线装书,跟现代书的模样最为类似,一侧封订住,另一侧可以活动。
书册是最近选出来的投稿的文章。
当时只想着刊登,能印刷出来就不错了。
现在看来觉得还是缺少了些东西。
譬如,相应的评价。
如果有个总编辑就好了。
文章的初选和部分评定工作,主要是周铭负责,可周铭尚未考取功名,再加上阅历有限,难免会欠缺一些。
前期还好。
想要把月刊弄好,必须得要一位文学修为中上水平,且在淮安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月刊上的文章最好由那人评定。
可上哪儿找总编辑去?
整出活字印刷,已经不是小事,但对她而言,想要有人承认这月刊,找到一位总编辑才是大事。
“柳夫子?”
正发着神。
一个不小心,她倒是直接撞了上去。
一头装进个胸膛。
没注意到人,第一反应,却是对方胸前衣襟一处黑黢黢的印记。
“不好意思,我……”
她出来的时候,洗了手,忘记擦脸了。
尴尬。
对方是一位儒雅的男子,瞧着三十岁左右。
他退后两步,向她点头:“是我唐突了。”
“没有,抱歉,我弄脏了你的衣裳。”
“不妨,不妨。”
“那……”她要说打扰了,顺道往旁边去,又忽然抬起头来:“你刚刚喊我?”
“正是。”男子向她作揖:“我是象山书院的夫子,先前正去了将进酒,等了一阵,未能等到柳夫子归,未曾想到你竟在此处。”
“象山书院的夫子?抱歉,我不大熟悉各位书院的夫子,不知该如何称呼?”
“鄙人姓陆,单名一个渊。”
“噢!原来是陆夫子!”
作出惊讶的模样,当然,她不知道陆夫子是谁。
“在陆夫子面前,称我作夫子作何,那不是……哎呀,咱们别这样说话,太累了,夫子喊我小柳就是。陆夫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俗话说——瞌睡遇见枕头。
虽然不知道陆渊的文学水平怎么样。
好歹,人家是个夫子,级别肯定是高于周铭的,或许无法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