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做完之后,谢元长长地舒了两口气,抬起好着的那边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慢慢地躺倒在铺位上。
她在心中打算着,等仗打完了,有了结果,她回去之后,找师父帮忙找个可靠的郎中,替她看看伤口缝一缝。
或者,她也可以自己找个机会进一趟城,穿上女子的装束,去找郎中看。
若是有人问她这箭伤如何来的呢?……那她就说是有人打猎,误伤了她……
可是郎中定然会问,伤她的人呢?就这么算了吗,要不要报官?
谢元想着可能的对话,越想越觉得一个谎言需要许多谎话去圆,想着自己怎么能将这个谎话编的天衣无缝,又怕自己的演技不到家,很快就被人识破了……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思绪越来越飘……不知不觉地竟然睡了过去。
“校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帐子外头突然一声叫嚷,惊醒了谢元。
她猛地翻身坐起,结果忘记了肩膀上有伤,使劲儿过猛疼得她绊了一下,差点又躺回去。
她躬身身子,缓着疼痛,嘴上却用干脆的声音说道:
“进来!”
孙田从外头走了进来,见屏风挡着床榻,只能隐隐看见谢元的坐在那里的影子,拱手说道:
“咱们派去的斥候回来了。任县城和辉城两座城池已经拿下,只要中路大军再下一城,咱们就可以将边境线推前三座城池。这乃是大捷啊!”他的声音很兴奋。
谢元听闻,先是松了口气,但是马上又担忧了起来,问道:
“其他几路的斥候呢,可有消息?可有敌军的踪迹?”
“东西路探得三十里之内并无异常,南路还没有回来。”孙田老实回答。
谢元皱了皱眉头,没有言语。
孙田也感受到了谢元的担忧,于是说道:“校尉,南路是我们的后方。敌军没有从咱们这里过去,后头不可能有危险。许是南路的斥候松懈,耽搁了。”
“魏军的部队,以行踪诡异、反应快速闻名,既然先前有一支摸到了咱们这里,难道就没有可能从其他路径摸到后方去吗?”谢元的丹凤眼闪着寒光,“派人再探!”
“是!”
……
……
沈留祯坐在族老,也就是穆合王爷的中军帐中,等候着前方传来的军情线报。
穆合王爷个子很高,但是因为酒肉养胖了身形,相比“魁梧”这个词来,其实臃肿更加的适合他。
只见他靠在案几后头,很是惬意地端起了酒杯,满满地一饮而尽,然后用有些浑浊的眼睛瞥了沈留祯一眼,表情很嫌弃。
但是沈留祯如今是拿着皇帝小儿的手谕,上头说了“如朕亲临”,他也不好直接骂他,于是那一副又嫌弃,又没办法开口让他滚的模样。、
沈留祯自己看着都替他觉得憋屈。
想到此处,沈留祯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了很是舒心的笑容来。
这一笑不打紧,被穆合王爷看见了。于是冷冷地问他:
“你笑什么?!”
沈留祯依旧温和的笑着,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说:“这茶着实不错,闻着味道就舒心,还是王爷有钱会享受啊,不像我,穷得什么都喝不起。”
穆合听闻冷笑了一声,满是横肉的脸上抽搐了一下,还是懒得搭理他。
他一向不喜欢汉人,最不喜欢的就是他们这种假模假式的客气。
他娘的明明谁都知道你跟别人合不来,还要见谁都一副笑脸,说些不咸不淡的酸腐话,看着就觉得来气!
第185章 如何?
懦弱的废物!
穆合王爷在心里头狠狠地骂了一句,又给了沈留祯一个白眼,端起酒杯来又是一饮而尽。
“报~!!!”传令兵飞奔进来,单膝跪地,抱拳禀报道:
“宋军并未回援,任县、辉城已经落入敌军手中。”
穆合一听,抬了一下眼睛,但是并未露出惊讶地模样,说道:
“下去吧。”
“是。”传令兵转身离开了帐子。
沈留祯则悠闲地从自己的案几边站了起来,走到了大开的帐子门前,看着外头景色。
中军营帐威严,井然有序。
这里离战场还有好几里地远,最是安全,根本看不见一点战场上厮杀的景象。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天也不见多明媚,灰扑扑的蓝,或许只有这一点能让人感受到一点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气氛。
穆合看着他优哉游哉的背影挡在自己的视线前头就更来气了,不知道为何,他硬是从沈留祯这个背影中看出了几分得意来。
当然,或许只是因为他心虚,于是终于开口冷声喝问:
“你懂打仗吗?替陛下看,你能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