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那是一无所有的人才适合做的事情,各位都已经到这么一个荣华富贵的地位上了,要珍惜,要惜福!”
沈留祯挥舞着宽大的袖子,喘着气,身子还摇摇晃晃的,再配上他说得这些话,简直就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放浪样子。
大殿中的众人表情各异,看着沈留祯都不吭声。
独孤留城瞪着他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撸着袖子就要冲过去打他,一边走边嘴里喊道:
“草他阿母的!老子看你老也不顺眼了!要不是陛下你当你是哪根葱,你鲜卑老爷们手握兵权,怕你一个风吹就倒的小白脸的威胁!看我今日就宰了你给陛下陪葬!”
这个时候,独孤坚伸出了胳膊,挡在了独孤留城的前头,神情严肃地唤了一声:
“族老。”
声音不大,却是提醒警告的意思。
独孤留城见他挡在沈留祯身前,脸皮子气得抖了抖,抬手就给了独孤坚一个响亮的巴掌,怒道:
“吃里爬外的东西!给汉人当狗腿子!”
大殿内的人都静了一瞬……
独孤坚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脸色发黑,似乎在无奈和发怒的边缘徘徊。
这个时候,沈留祯从独孤坚的身后站了出来,坦坦荡荡地面对着独孤留城,说道:
“看来,独孤老大人喜欢动手,不提醒你点实在的不行啊……是,我沈留祯手无缚鸡之力,从来不跟人拼武力,也拼不过。
可是,你别忘了还有我家谢将军呢,她可不好赢。说起来,城外鲜卑人的大营有四部,我们家阿元是以一对四,胜算是不大。
……但,也可能不是以一对四呢,他们全部都会违背陛下的遗旨吗?不一定吧?”
沈留祯看着独孤留城的眼睛,小声说道:
“毕竟是太子登基,我跟阿元拥立的是正统,总不可能都那么坚决的要造反吧?谢元的中部大营,因为是胡汉混编,是扩充的大营,人数是其他大营的倍半之数,再加上那是个精兵营,我家谢将军治理的不错。
这样的话……一对二能打个平手,一对三也是有机会赢的,对吧?当初对抗演练的时候,你不是看得挺清楚的么?”
沈留祯歪着头,看着独孤留祯仰着下巴一展宽大的袖子,一副挑衅欠揍的模样,说道:
“要不就试试吧,现在就杀了我,说不定一乱起来,汉人夺了天下,再把你们鲜卑人赶回祖地也说不定……”
独孤留城气得眼睛都红了,撸着袖子的胳膊握着拳头冒着青筋,咬牙切齿地直出气。
他眼睛珠子震动着,突然像是一根弦绷断了似的,挥拳就要朝着沈留祯的脸打过去。
这一回,依旧被独孤坚眼疾手快的给制止了,他抓着独孤留城的手腕,焦急地说道:
“族老!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哪经得起你一拳头,为了泄愤惹了大麻烦不值得!”
沈留祯站都站不稳了,身子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前后晃,但是依旧挑衅似的看着独孤留城,笑得极为张狂,一副找死的模样。
独孤留城终于清醒了一些,甩开了自己的手,压着怒气骂了一声:
“疯子!!”
这个时候,石余恒嘉终于开了口,冷淡地说道:
“够了!陛下新丧,要办国葬,要为太子举行登基大典,都各司其职忙去吧!有什么事情日后再说!”
说罢,他就沉着一张脸,转过身往大殿外去了。
沈留祯站着没动,等殿中的人都走光了之后,他累极了似的,慢慢地坐到了地上,埋着头,一下一下的喘着气,像是在哭,但是又没有声音。
突然,座位上的太子出声道:
“母后……母后……咱们是不是也能走了。”
皇后冯伯羊没有理太子,而是声音飘忽地说:
“沈侍中,我还以为,你不会支持太子登基的,你从前不是说,若是他死了,别指望你做个忠臣吗?”
沈留祯听闻,扭过头看了皇后一眼,凄凉地笑了,说道:
“陛下跟皇后的感情是真的好,他连这个话都告诉你了……”
皇后冯伯羊的眼睛湿润了,半晌才淡淡地,伤感地说了一声:
“多谢了……”
即便是这样,也感觉不到多少她的情绪起伏。
沈留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又疲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
“不必谢,这才刚刚开始而已,以后,皇后……不,是太后……太后可不能像今天这样不说话了,若不然,如何完成陛下的嘱托?”
皇后冯伯羊没有说话,她烟雾似的眉眼带着恍惚,端庄的、稳重的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一步步地往后宫去了。
太子连忙跟了过去,两个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殿门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