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下场比试的叶语安也回来落了坐,她看见在后排坐着的谷余,眨眨眼睛,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又抱着剑坐回了林师旁边。
林师心知她赢得轻轻松松,但还是问一句:“如何?”
“不值一提。”叶语安嘟嘴,有些不满道,“不如直接让我同那将军比试好了,此时对付虾兵蟹将,有些浪费时间了。”
她平日里骄傲管了,林师却怕她此次受了打击,于是问她:“师父教导可还记得?习武忌骄忌躁。何况说不定一路上去,还能不经意间遇上更旗鼓相当的对手。”
叶语安不大爱听,敷衍般回一句:“我知道啦。”
正说着,往下一瞧,正正好瞧见那当今西北军统领李自离手持长枪站在场上,于对手蓄势待发。
四周霎时又议论纷纷。
“这,这不是那位统帅将军吗!”
“他怎么也来,这不是不给人机会么?”
“要我说这奖赏不想给就别给,搞这副鬼样子是作甚!”
叶语安惊奇地趴上面前的阑干,探着身子往下看,喜道:“他果然也在!”
林师笑她:“你瞧,人身为统帅也是要一步步打上去的。”
场上的另一方显然不是久经沙场的这位统帅的对手,不过三下五除二,李自离便将对方放倒在地,收了长枪抱拳行礼,踱步悠悠下了场。
大会到了傍晚才结束,人已经散得差不多时,廿信来这方看台上来寻他们。
“队里那边有些事物要处理,统帅他先回去了。”他边走过来边招呼道,又瞧见刘景珉,面上转瞬即逝惊了一惊,似乎没想到会在这边遇见他,随即他又调整好状态,行礼道:“殿下。”
刘景珉也没想到他会这般庄重,转念一想,他毕竟官职在身,前几日又在西北大营里以公务的身份接触过,同林师和叶语安这般江湖人士还是不同的,只得挥挥手:“廿将军私下不必拘谨,此时此地只当朋友相识,叫我文易就好。”
叶语安还在状况外:“垫下,什么垫下?”
林师笑着向她解释了,她倒也没多少惊讶,只是稍稍有些不安地朝林师身后躲了躲,深吸一口气,气势上依旧完全不认输,“哼”了一声朝刘景珉一指,愤愤道:“师兄你竟然之前就瞒着我!”
刘景珉又叫人订了酒家吃饭,几人围坐在一处包厢屏风后,刘景珉问起边关胡人的动静。
廿信道,眼下胡人几个部眼下应是能消停些了,虽说冬日临近,那边粮食不好搞,但对方之前在西北军手里狠狠吃了记败仗,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掀起大的风浪。按照经验与营里军师的猜测,不出意外,深冬时会乱一些,到时殿下应该已回了长安,毋需担心。
刘景珉只是随口一问,最后一句倒显得他像是要临阵脱逃似的,难免有些不满,但转念想想从前派来的监军都是些什么吊着嗓子的人,倒也难怪廿信会这样说。
听说先帝那时候有个监军太监,因为过于教人厌烦,加上做错了事,被人套了麻袋,打死在了城外。
虽然这故事是传说还是确有其事,还有待考证。
那边好菜好茶上着,这边闲聊着,不知怎的提到了还在长安的苏柳木,刘景珉插不上话,在一旁扶着茶盏听。
林师提道:“我来时她正客于杨衫杨大人家。”
他并未同廿信提起长安出的状况,只简要讲述了临行时苏柳木对自己的嘱托。
初与廿信见面时,便已经通了底,长安城内的那枚玉牌,确确实实是他人仿制的。
王宪知一行人仿制这枚玉牌究竟有何目的,他已经不愿在细究了,他猜刘景珉大致也是如此认为,之前经常被他随身当作证物携带的假玉牌,不论是他放在了长安的府上,还是被王宪知一行人抢了去,总之眼下定不在身上,此事已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查到最后,终究是破不开迷雾,撬不开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的嘴。
“我已经许久未见她了。”廿信叹了口气,带着回忆怅然道,“儿时我同她一同去学堂,天天见面,她觉我聒噪,我嫌她娇气,长大后才恍然知道,那时是为数不多的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了。”
叶语安向林师神秘兮兮八卦道:“他营帐里的信摞起来有一人高了,都是柳木姐寄来的。”
廿信被说得脸红彤彤的,忙低头扒饭掩饰。
廿信自小仰慕苏柳木这事,几人在长安时便心照不宣了,林师同叶语安相视一笑,不言而喻。
林师吹吹茶水面,垂眸笑道:“书信隔着距离,哪有相见来得欢心。”
叶语安接:“不甚欢心,恨不得每天拿出来拜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