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月如摆手示意他们忙,“不用跟我客气。”
另一边,匆匆应酬了别人的路剑波走过来,走向前妻与儿子那桌。
在桌前站定数秒,最终拉开蒋月如旁边的那张椅子坐下。
蒋司寻坐在母亲的这一侧,父亲坐下的那一刻,心生感慨的是他。自有记忆以来,这是他们一家人第一次坐一起。
三十年了。
手机振动,蒋司寻打开来。
商韫发给他一张照片,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连桌上母亲最喜欢的一朵芍药插瓶也拍了进去。
他回复:【谢了。】
商韫:【一家人,不必客气。】
蒋司寻没再理会,把照片存下来。
于他,弥足珍贵。
何宜安看看桌前沉默的一家三口,拽住丈夫,“我们先坐两分钟歇歇,让许珩去招呼。”
招待宾客的任务交给儿子,夫妻俩在第二张桌前坐下。
蒋月如回神,见许向邑夫妇在对面,死去的心似乎才跳动了一下,心酸不已。
谁能想到,他们四人有天还能相对而坐。
只是,他们都不再年轻,她与何宜安也无法再互相吐槽另一半的不知浪漫。
岁月真催人老。
三十年过去,连爱和恨都变得那么模糊。
“知意呢?”蒋月如打破沉默。
何宜安:“在楼上化妆。”
桌上有糕点,路剑波拿了一块尝,与老宅的糕点一个味,口感不相上下。
他没话找话说,侧脸问逆子,中间隔着前妻,根本看不见逆子,当然,他无所谓看不看得见,“司寻,糕点哪里的厨师做的?”
蒋司寻:“爷爷家的厨师。”
糕点是他从港岛空运过来。
他拿餐巾包了几块糕点,“许伯伯许伯母你们聊。”起身离开。
三楼卧室,许知意换好了礼服,礼服是妈妈和姑妈早就替她选好。
刚坐回化妆镜前,敲门声又响。
许向青看过去,对侄女说:“这回是司寻。”
蒋司寻进门,先问姑妈吃不吃糕点。
许向青笑着摆手,不打扰他们小情侣相处,借口去楼下找人离开。
造型师俨然习惯了两人的旁若无人,安静做造型。
蒋司寻把糕点喂许知意嘴里,叮嘱:“慢点吃。”
许知意问道,他父母来没来。
“来了。”
“分开坐在不同桌?”
“坐一起。”
许知意说:“我一会儿去抱抱蒋阿姨。”
蒋司寻:“不用,许伯母在旁边。”
许知意在做发型,无法转头,从镜子里看他,男人已经换上酒红色衬衫,他刚进来的那一瞬,她有种回到六年前的错觉。
“这件是新买的?”
蒋司寻:“以前穿过。”
但不确定是不是六年前穿过。
他打量她身上的松石绿裙子,确定不是向他表白那天穿的那款。
“你身上这条新买的?”他问道。
许知意:“嗯,高定改动款。我妈说之前那条不适合当晚礼服。”不过颜色还是那个颜色,款式也有点相似。
“你不去楼下招呼你朋友?”
蒋司寻:“不用,跟他们说过,自便。”
他手机调了静音,在楼上陪她。
她开始化妆,他不再找她说话,去了露台。
从露台往下俯看院子,一眼就锁定母亲坐的位置,此时桌上只剩父母两人,母亲看似在欣赏旁边的花,父亲则盯着桌上那朵芍药出神。
谁都没说话。
门口的车还在络绎不绝开过来。
花丛间的草地上,小朋友在玩闹,有几个大一点的玩起了捉迷藏,他眼看着一个孩子钻到一大堆绣球下。
不时,那堆绣球动一动。
没一会儿,那个孩子被几个小朋友联合拖拽出来。
孩子的嬉笑声响彻院子。
商韫就活像那个被拖拽出来的小孩。
幸好院子大,前院有新建的花园,后院有花房,旁边还有网球场,提前到来的宾客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牌局开了不少桌,不爱打牌的便闲聊说笑,还能置身在花园中拍照,不会觉得无聊。
傍晚五点半,在温柔又绚丽的晚霞下,生日宴开始。
许向邑终于见到女儿,牵着女儿的手:“也不来找爸爸。”
许知意笑:“我还以为您在苏城吃螃蟹没回来呢。”
许向邑被逗得笑出声,只要闺女在家,他的笑声就不断,以前总以为自己笑点高。
他对闺女道:“今晚有香辣蟹吃。”
“真有?”
“我还能骗你。”
苏城的老友带着一车螃蟹来替知意庆生,连家里的几个厨师也带来。
旁边,周明谦正坐在监视器前,今晚他把团队带了过来,这么好的取景地,不拍个大片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