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清压着此事,就是不肯松口,已经头疼好几天了。
在上书房一待就是一天一夜,早就操劳过度。
早上阿姐因为晕厥,请了太医过去,魏云珠便一直担心的寝食难安,她终是抵不过心里强烈的担忧,准备去上书房见见阿姐。
等到了,却发现阿姐不在,上书房的宫人本欲去禀告,魏云珠却道:“算了,我在这里候着吧。”
谁知,天已经蒙蒙黑了,还是不见阿姐来,她躺在内殿里的贵妃榻上休息,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咚咚咚!”
一阵剧烈的响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少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着了,便赶紧起身,却听到外头有动静。
蹑手蹑脚向外殿走去,便瞧见竟然有不少人,她悄悄躲在扇门后,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金碧辉煌的大殿,处处都彰显着最高权力的威严。
一壮年男子矗立在大殿中央,他一身玄色的对襟窄袖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金丝流云纹滚边,其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片勤王军队。
堂皇富丽下,却仍然掩盖不住他的雄姿英发,天家威严不可侵犯,却在他的凌厉下,愈加削弱,仿佛天降神龙,也要敬畏这个俊美的人间武将三分。
魏云珠瞳孔微微震颤,这是……越王!
而越王的身后,缓步走来的紫袍男人,神态恣意潇洒。
是裴寂。
魏云珠眼眸中有了一丝疑惑,裴寂今日是同越王一起进宫的?还是这二人又发生什么冲突了?
随着脚步声,越王竟然发现,裴寂腰间那柄凶神恶煞的利剑上,挂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桃木梳,一看就是女孩子的玩意儿,实在突兀。
他黑眸半眯,真是太不像话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肃杀气氛所震慑,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真的迎接一场血腥的厮杀。
只有那紫袍男人,他神色淡漠,别说是恐惧了,简直是漫不经心到了极点,他径自走过越王,在他前方站定。
竟然敢用背对着越王,猖狂至极,却也犯了大忌,将后背对着一头恶狼,只会是死路一条。
放眼整个大周,敢对越王如此轻慢的,恐怕只有他裴寂一人。
毕竟,百姓口中的疯子首辅,从来都是无所顾忌,肆意妄为,不怕死、不惜命,所以,这世间就没有能震慑住他的东西。
男人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却危险至极,像是蟒蛇吐信子,冰冷又残忍:“太后,您这又是何苦呢?”
魏云清被逼至高台,她的面容天衣无缝,坚毅中充满威严,与之的年龄极其不符。
她冷笑一声,没有丝毫惧怕:“如此逼迫我们孤儿寡母,你们可真是大周的好臣子啊!”
第149章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可恨
裴寂丝毫不在意,挑挑眉:“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然后,他眼神故意看向远处,苍白的皮肤在琉璃瓦光彩溢目的映照下,愈显阴森,可深邃的眉眼却牵起了一方艳丽,掩盖不了妖孽的本质。
他缓慢而又讥诮的开了口,声音清冷,明明是抛珠滚玉的调性,却暗含跋扈自恣。
大殿安静异常,魏云珠也将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我们什么时候占领皇宫,”裴寂终于转过了身,漫不经心瞧了眼一直肃穆的越王,唤他——
“义兄。”
义兄?……义兄!
像是一道巨石,砸在了魏云珠心间,万物瞬间停滞,只有她的一颗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迎合着窗外狂躁的风声。
她浑身上下抑制不住的颤抖,可是又哪里都动不了,撑在墙面的手掌,指节生红,用力支撑,似是脆弱易折的小白花。
就是这样极其别扭的姿势,她却忘记了动一动,直到手脚有了发麻抽筋的征兆,都是浑然不觉,是近乎于震惊中的呆愣。
分明是盛夏,可少女只觉得,周身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寒冷所包围,那冷也不知是从何而来,反正源源不断的从脚底,一路侵袭自头顶。
身上的细小绒毛瞬间矗立,简直毛骨森竦!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对毫无承受力的少女简直是风卷残云的打击,东海鲸波,呼啸而过时海沸山裂,只剩下不安。
怎么会这样呢?
其实她一直明白,那恶蟒的立场本就是混沌不清,残***邪、温柔、顽劣,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孰正孰邪,孰清孰浊,不得而知。
说他清,他却屡屡打压朝廷骨鲠之臣,贪婪无餍,嗜金钱与权力为命,说他浊,他却又次次推贤进善,从奸邪佞臣手里保下谏臣良士。
皇帝姐夫曾经说过,裴寂绝对是大周不可多得的人才,因为有了他,那些躲在暗处的贪婪恶狼,便会有所顾忌,朝堂才不致于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