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茂新简直要被她气倒了:“我难道不知道是她搞得鬼?然后呢?你能把她怎么样?是能去官府告发她?还是能与她抗衡?”
他话里透着说不尽的后悔:“我本以为你是个沉着冷静的能担大任的家主,眼下看来是我疏忽了,你算计人在先不说,竟然还敢让你妹妹嫁于谢岑,你这叫什么?这叫打陆乘风的脸,还要让人不计较?是!谢家门第是高!我们若是能攀上确实是极大的助力!可你这脑子呢?跟陆乘风抢人?你——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爹!”苏雨芝被气得够呛,这若不是在外面她就要同苏茂新吵起来了:“你怎么胳膊肘超外拐!我没错!”
苏茂新扶额:“你没错!对你没错,是我的错!我不该把苏家交给你这般折腾,眼下落到这地步,我死后都没脸去见苏家的列祖列宗!”
苏雨芝道:“爹,去晋西的人很快就能回来,苏家不会就此倒下的。”
苏茂新到底是老一辈,摇了摇头,对陆乘风不见客这一举动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她既然敢这么做,想来是有了万全之策!
她惹谁不好,偏偏要惹个旁人提起来都得退避三舍的陆乘风!
二人在决策上出现了分歧,苏雨芝不打算跟他争,只要再等几日,苏家的问题便能迎刃而解!陆乘风这个疯子!竟然敢纵火烧了苏家的仓库!
“她敢这么做!我一定要让全肃北的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苏茂新脑壳疼:“我的祖宗,你要是还想让苏家留点灰底,你就安安分分的别折腾了!眼下只是烧了个仓库,折损的是钱而已,只要陆乘风不跟我们计较——”
马车被拦下,忽然的冲击令车内二人皆是一个前倾,苏雨芝正暗自窝火,大力掀开帘:“慌慌张张——”
“大小姐!”却是派去晋西的下人。
苏雨芝面露疑惑,语气还带着不悦:“吴丘?你怎么在这?我吩咐你办的事办妥了?”
叫吴丘的下人却是一个噗通跪下,满面苦色:“大小姐,出事了!晋西的周家与谈家同时发布宣告,以后不再给苏家供应药材!”
晋西是天地灵草的聚集地,这里的生意五花八样,药材却是占了最大头,晋西早年间只有两家独大,后来周家迅速崛起,周放此人经商有道,又顶着艰难将周氏经营到如今这般地步,逐渐列入了晋西三大家。晋西散户多,但力量悬弱,身为最大的三家也没必要去打压旁人,是以晋西的生意往来一直没什么大问题,不曾想今日周家与谈家竟出了一模一样的说词,众人见状背地里把肃北苏家扒了个底朝天,然后便审时度势,自发的与两大家站在了一块去。
眼前的利与往后长远的安稳,只要不是傻糊涂的人都不会选错,在晋西得罪三家其中的一家都得夹着尾巴做人,更何况一下子与两家对着干,周谈两家真要耍些什么手段,顷刻就能让你明天吃不上粮!
晋西的消息扩散得十分厉害,不到两天时间已传得沸沸扬扬,苏茂新连着求了两天都没能见到陆乘风,最后干脆整日候在梅园门口,来来往往间一夜竟生出许多白发来。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青年自大道上跨马而下,风尘仆仆进门去,瞧也不瞧门旁的人一眼。
陆乘风翻着五城的边境地势图,护卫敲门禀道:“主子,九哥回来了。”
董九很快敲门而入,行了礼:“姑娘。”
陆乘风道:“想来是有了动静。”
董九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奉命盯着,李家与邹家的人这两日都到灵光寺去了。”
陆乘风目光一顿,看来:“都去了?”
董九点头。
陆乘风慢慢思索着,唇角露出一抹冷淡的笑。
董九微垂着头,不太明了这到底是何含义,但两家人一块去寺庙上香这回事听来确实透着古怪在里头。
陆乘风放下地图,起身缓慢的踱着步,道:“他倒是会选地方,灵光寺,灵光寺……”
陆乘风喃喃重复了一会儿,眼中渐渐凝聚起凌厉的光芒:“我果然还是低估了人心!”
她转过身,道:“去传,让陈世安与潘如波来见我!”
——
天近黄昏,残阳之上卷着一大片黑沉沉的乌云。
谢九霄与周放刚走出盛坊大门,一道人影猛然扑了过来,护卫眼疾手快将人拦住,定睛一看。
“是你?”
苏雨蒲梨花带泪,一双眼哭得红肿:“谢公子,玉蒲是真的心悦与你,就算你真的不喜欢我,也不能置苏家于死地啊?”
谢九霄微微皱眉:“你在说些什么?”
谢九霄一早就到铺子做清点,根本就不知道苏家于陆乘风之间发生的事,这几日他晚睡早起,不仅要顾着盛坊,还要负责商行的具体事宜,可谓是心力交瘁,没有不长眼的还敢往他眼皮子跟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