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未进浴桶沐洗?
温嫽驻足了一息。
她要不要先出声喊一声他?
但随后又罢了,直接走进去。两人之间不是不曾坦诚相见过,更何况,他既特地叫她过来,那就不介意她看到什么。
温嫽支开门,踏进放了浴桶的空间。
往左一瞥。
那里是放浴桶的方向。
瞥到谢屹支两臂撑开搭着浴桶,是背对着这边的方向。
笑了笑,唤了一声郎君。
得到他嗯的一声。
原是因为没有大动静的沐洗,她之前才没听到声音。
温嫽犹豫一会儿,缓慢的走过来。站于他身边时,这只手被抓住了。
小幅度的顿了顿。
垂眸看着谢屹支。
谢屹支也正睁开乌黑的眼睛,望来。
刚刚她进来时,虽听到了她走动的动静,他却一直都是闭着眼的。
此时,抓着她倒是又紧了一分,甚至,温嫽还被他拉的近了一分。
温嫽不得不靠近时,问:“郎君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有。
谢屹支黑眸看着她。
“替我捏捏肩。”
“旧伤复发。”
复发……
是因为今日爬了山?
温嫽不知道他的旧伤是什么伤,但关键的是……温嫽不会捏肩。
张了张口要说,但,忽然福至心灵。他或许也不是要她真捏的多好,他甚至根本未旧伤复发,在府中从未听哪个仆从说他有什么操劳过度就会复发的伤,他在府中一直是人前强大的形象……估计,他只是要她留下来。
转而颔首,说好。
谢屹支松开手掌,卸下两臂的紧绷感。温嫽绕至他背后,搭上他的肩。
谢屹支闭眼微微仰了一分头。脖颈线条绷着,喉结微微凸起。两鬓浓黑密实,他的脸部轮廓是男人中十分成熟俊逸的那种。
温嫽无意低头一瞥,瞥到他闭目的模样时,眨了眨目光。眼睛又眨一分,倒是胆大的摸了摸他笔挺的鼻梁。
指尖一烫,欲缩回,可谢屹支忽然睁了眼。眼底像幽深到没有边界的密林,沉沉注视着她。
好像如白天那时一样,能将她拉下去。心跳微绷,指尖欲后撤。
可却又觉得这般过于生硬,便只是停住不动。
蜷紧了一分食指。
谢屹支眯眼,薄唇微沉。眯起的视线中,看到她的脸白皙柔美。目光扫过她的眼睛,忽而,将肩上她的手一拉,温嫽便向浴桶倒了过来。
几乎是以胸腹贴着他的肩膀。
微惊,温嫽撑住浴桶。谢屹支不满足于此,勾了她的脖子便欲将她拽进水中。温嫽可不能进水,她飞速凑近他肩上一扯,趁他猝不及防时,挪了腰速速后退。
跑的非常快。
谢屹支:“……”
紧绷了臂上肌理,眼里瞬间有变得危险的趋势。温嫽抚了胸口,却悄悄又退一步。
她现在是真不能进水。
倒不是为他考虑,他不怕她的经血污了水让他无法沐浴,她却不想好端端的又湿一场等会儿浑身上下全换一趟。
最重要的,她不想头发被打湿了。要是湿了,等会儿她过了三更都没法睡。
长发一时半会儿根本干不了。
谢屹支攥了一边手掌。
忽深了眸,提起喉结滚动,向温嫽说:“过来。”
温嫽嗓子提起,谢屹支重复,“过来。”
声音未沉,可他眼里逼视她的架势,越发比刚才叫她没法后退。
不能再继续退。
温嫽紧绷了肩膀。
左想右想,快速先说:“郎君,我不能进水。”
谢屹支目光不动。
却只说:“过来。”
第三次同样的话了,她非过去不可。
温嫽被他看的没有近前,同样的,也没有继续离他更远。她是真不能入水。
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只能如此应对。
“……”
谢屹支扯唇几乎要笑了。
但看着看着,倒也没说第四句。已经知道她是真不会过来,不用白费力气。
撤了浑身肌肉下意识紧绷的感觉,他靠一靠,道罢了。
不再强求,自顾沐洗起来。
温嫽瞥瞥他后脑,他似乎不再管她到底过不过去。看了好一会儿,见他放弃,不由自主轻笑了一分。
他不如从前强势了。
不知想了什么,倒也轻轻走过来。谢屹支眼神斜来望她,面无表情。温嫽倒是不怕,在旁边入座,等他。
她知他是想她等着他的。谢屹支……谢屹支一腔的火气无声散了。
深深看她,倒也淡淡低嗤一声,很低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