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湿透的她依旧枯站如雕塑,只目光僵了似的,始终望着一个方向。
那里是司马府内府,是她此生踏入不得的地方。
也是她心心念念,等的再久,也永远可能等不到结果的地方。
温嫽的眼角被淋透。
不知是天上落下来的雨,还是她已等的肝肠寸断的心死。温嫽只闭了眼。
手指用力,掐进琴上,绷紧摁了一个弦。
铮的一声,嘈杂的音调像是在啼血。
桓使因这一声,环视四周。
她苦等两日,无人驱赶她。
这意味着什么?
……
第三日,他见温嫽仍然在等。只不过,她无论再等几天,虽无人驱赶,却也没见这府中的谢司马心软,肯施舍见她一见。
桓使觉得这个人他越来越讨厌了,她等的越久,来日他带她走他心里就越得回忆起她对另一个人的执念。
这像什么话!
桓使看的心里极其烦躁。
以及,不得不说,心里其实也怕,怕真会因此让事情有了变故。他怕以她容貌之盛,没准哪一日谢司马还真被打动了,对她有了特殊。
他忽然不太想带走温嫽了,他现在想温嫽死。她既宁死难从,那她趁现在死了好了。那样对谁都好,谁都丢不了颜面。
桓使深深皱眉,眼不见为净。
想在司马府中杀人,不可能。
温嫽也正是在他挥袖离去时,绷紧力道,作了断弦之举。
弦断便是念断,昨日淋了雨本就体弱的她,此时都不用装,弦断之时,过度用力的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指尖因为过于用力,一滴又一滴血珠不断往外渗,落入土中。
至有人发现她时,温嫽的食指指腹已经染红。
……
温嫽的身影在原地消失,被闻讯以为有人寻死的虎贲命仆妇把她抱回了客房。
她那把不算贵重的琴,弦断两根,仍被遗弃在原地,一时无人去碰。
这场见了血的场面,仅仅两刻钟,惊动了各方。
桓使是被惊动后脸色变得最难看的。
因他竟听身边掾属附耳来说,“大人,大司马他……去见温女了。”
桓使缩了缩眼睛,豁地看来。所以,还是去见了?
他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第13章 13
“可注意到大司马神态?”
桓使现在需要知道这点。
掾属回想了下当时看到大司马过去的情形,道:“大司马行色匆匆。”
行色匆匆……情况不妙。
他望向南边的方向,此行,恐怕难达桓公预期。
四名美人明面上是想与谢屹支交好,实际上,是想她们在得宠后,为桓家及时交底谢屹支在某些事上的态度。
可现在……谢屹支几日过去,迟迟未收。桓使沉了眸。
还出了温嫽这么一桩事。
……
谢屹支在温嫽房中待了有一刻钟,才出来。
“去传桓公使者。”
“是。”
……
“主公传见,还请使者移步。”虎贲向使者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桓使不得不去见。
……
“先生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谢屹支见到桓使时,淡淡抬了抬手,示意他先入座。
看向羌申,让他说。
羌申依命。
面对桓使,道:“使者所求温女高热不退,遣了医者去看,医者叹气,道其郁结于心,有死志。”
“如今,内热不减,情况危殆。”
桓使不想听这个,温嫽是死是活他已经不大想管了,他想知道的是谢屹支的态度。
垂眸,“倒是不巧。”
羌申看出他没什么兴致,但此时,他没兴致可不行,主公说,事情必须在今天有结果。
问:“事已至此,使者可仍有意替桓公次子聘娶温女?”
桓使咧咧嘴,“自然。”
她让他失了颜面,他还能让她好受了?
哼!
羌申望向谢屹支。
桓使的态度……看起来很固执。
谢屹支四两拨千斤,平淡道:“那恐怕,要让使者失望。”
他一发话,无形中便是一锤定音之势。
桓使眼皮微妙一跳,提起精神。
什么意思?
这是……直接拒绝了他?
谢屹支拒绝的确实明显。
他不咸不淡的指了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正是温嫽客居之处。
指罢,望着桓使,手臂随意搭于旁边矮几上,“我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于儿女情事上,也一向不喜强压着谁的头让其颔首答应。”
“如今她宁以死名志。此事,便作罢。”
桓使怎会乐意呢,面上一时愣着。
除了愣,多余的反应他也不敢太明显,桓家与谢家,实力差距摆在那。
面皮微僵,终究强咽一口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