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明又向程聿几人说道:“本官问完村长后,也要问你们,还有一众见过受害者的人,本官都会一一询问。”
众人应了声好。
他又道:“这尸体也要重新再由仵作验。”
常六立刻站了过去,自信说道:“我便是仵作,已有二十载的经验,大人可放心交给我。”
“呵……”
衙役中传来一声冷笑,常六当即说道:“谁敢笑话我!”
“老子笑话你。”
林飞鱼蓦地抬头:“是从师傅。”
从善德从人后走了出来,瞥了他一眼说道:“二十载的仵作,说他们是被毒杀后推进河里溺死的?”
常六不知他的来历,顿时露了怯:“对、对啊。”
“笑话。”从善德冷厉说道,“单凭他们二人口吐的泡沫,也该知道这两人是溺死的。水呛口鼻,遁入肺部,便会惹得黏液涌动,与水搅拌混合,就变成了这白色泡沫。”
村民一瞧,骇然道:“我记得昨日已经为他们擦去了嘴角的泡沫啊!”
林飞鱼说道:“如今天热,即便溺死一两日,也仍会不断冒出白沫。”
众村民这才放下心来,还以为亡者死不瞑目了。
这时十四喊道:“常仵作您要去哪呀?”
正弯腰打算混入人群中逃走的常六立刻被衙役拎住,喝声:“好你个神棍,竟敢私自断案,害人性命,乖乖回衙门吃牢饭去吧!”
常六狂叫着“冤枉”“饶命”,但还是被衙役拎走,关到别处去,待回衙门时再带上。
林飞鱼只觉大快人心,一口闷气涌出胸口。
该!身为仵作胡言乱语!
赵春明就地将里间当做公堂,没有被问到话的人便在外面等。
等问完村长,林飞鱼四人就进去了。
见面那衙役就看看门外,确定人都在院子那边,才说道:“哎哟,可憋死我了。程师爷、林姑娘好。”
程聿两人也向衙役问了好,赵春明就招手说道:“快过来与我细说这事。”
程聿笑道:“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来了这?又怎么带了个仵作?”
赵春明笑道:”“我本是来寻一个背刀客的,一路追踪到这,问及村人,就听说这里发生了命案,便急忙来看看。谁想凑巧了,竟碰见了你们。”
“当真凑巧。”程聿说道,“你寻背刀客,是那面摊老板报的案吧?”
“是。”赵春明说道,“店家来寻我时,我恰好在附近办案,他将那人描述得穷凶极恶,又说他带着一把大刀,像是要去杀人寻仇,我就急忙带着衙差追赶,但并没有见到他。”
程聿笑道:“都是误会啊。”
十四说道:“那老板真可恶,明明自己才是恶人,竟颠倒黑白。”
说着她又想起了常六,“呸,跟那常六一个样,小人!”
见她如此激愤,赵春明心想定有隐情,便问道:“难道事实不是如此?”
不等程聿说,十四和小石头就一顿辟里啪啦地说,说得极其详细。
从面摊一事,说到猎户一事,再到村里一事,听得赵春明屡屡惊诧。
这才几日,他们这经历都足以写一个话本了。
“情况就是如此了。”十四一拍桌子,“要不是大人来了,我飞鱼姐姐肯定要被冤枉死。穷山恶水出刁民啊!都是不讲理的人。”
赵春明说道:“无妨,本官来了,会好好断案。”
他又看向林飞鱼,眼里难掩同情之色,“节哀,林姑娘。”
林飞鱼顿了顿:“我没什么,哦,因过往种种事,我与至亲缘薄,不至于到伤心欲绝的地步,如今只想找到凶手。”
“……”方才备了好多话要安慰的赵春明把话咽下去了,说道,“好。”
程聿说道:“你如今这番话,我倒想起一个人来。”
林飞鱼问道:“谁?”
“天音郡主。”程聿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她初听王爷死讯时,也是如你这般镇定。虽有隐隐悲痛,但也没有哭天抢地,露出太多悲伤之色。”
“你一说……我反倒不能理解她了。”林飞鱼说道,“要恨到什么地步,才能如此冷漠?我是受了十四年的苦,但王爷认回天音郡主后,一直待她很好不是么?”
程聿微顿。
他想过这个问题,但如今有林飞鱼的事做比对,郡主的淡漠突然就变得十分突兀了。
赵春明不关心郡主的事,问道:“那背刀客是好人对吧?”
林飞鱼回神:“目前来看是的,他不过是脾气差了些。”
“那我该回去好好惩治那店家一番了,竟如此坑骗船客。”赵春明又说道,“不过倒是奇怪,我来时没碰见他,一路到这都没见着,难道他也在村里?”
“没有听村人提这事。”程聿说道,“不过他上一次出现是在深山里,说不定又去深山找线索了,没有跟你在大路相遇也不奇怪。”